叔,在云州时我便知道,百姓间女子要想上个学不太容易。我想着,也不用教太深奥的东西,咱们就像云州书院那般,教人识字、明理,再教点可以谋生的技艺。”
她逡了下四周:“也不用收太多人啦,这处院落就足够了。”
她踩了踩足下,很是认真地点了点头。
萧亦昙有些发怔,见她看过来,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我们阿元最是善良!”
语气中满是骄傲。
“我想过啦,我名下有好多商铺庄子,把其中的出息分出几成来应该可以撑住一家学馆的。反正帝京这头的顾府事情也不多,我打算让顾甲与忍冬一起管着。忍冬心细,顾甲有管事的经验,俩人又可以互相监督。这次回去云州,她和半夏我都打算不带着啦。半夏性子活泼,商铺那头主要是顾丙在打理,等她和顾丙成亲,就让她随顾丙四处跑吧。哎,就是忍冬的亲事还没个着落,剪秋还宣称自己一心只在医学上头!”
她长长叹了口气。萧亦昙的心思却落在了刚才那句“这次回去云州”上。他脚步停了下来,有些不敢相信。
“阿元,你说什么?你打算去云州?”
“是呀,”姑娘没发觉他语气不太对,欢快地道,“最近不是有消息说西边的吐谷浑人不太老实吗?我去替阿叔瞧瞧!”
萧亦昙笑容变得很勉强:“阿元不多陪陪阿叔?时钧在云州你还不放心?”
“我放心呀。可是云州那边除了紧邻吐谷浑的几个部落,还得防着东胡、北荻呢。海西、海东我比他熟悉,那边还有咱们的军马场呢,我得去看看。我想会不会是那萧二在那边捣的鬼?你看呀,上次九叔传来的信,不是说他在偷偷与那边的部落接触吗?他本来就不服气你当上太子,多半是想着搞点小动作给你添麻烦呢。还有高丽那边,时不时就弄点小事出来,也是忒烦人。”
萧亦昙皱着眉,试图打消她的念头:“这些事都有人盯着呢。阿叔养着那些人也不是白养的。”
见顾含章不以为然,他想了想:“不是想弄学馆吗?”
“对呀。”顾含章跳起来摘了一枝伸起来的迎春,献宝似的伸到萧亦昙面前,“阿叔的园子里那壁花墙这花开得才好呢。”
又笑嘻嘻道:“我也没说现在就走呀。方爷爷那边的人已经出发啦,我肯定要等人到了都安排好才会离开。至于学馆的事,不是还有阿叔在吗?阿叔手下那么多能人,抽个一两个帮着忍冬就成了呗。”
萧亦昙忍不住弹了她一下:“小滑头!”
又有些忧愁。
“阿元哪,你就没想过,嗯,你自己的亲事吗?”
“嗯?”顾含章抬眸看他,一脸的无辜。
“你看,你也知道你身边的人到了年纪要放她们嫁人,你呢?你如今的年纪--”
看着顾含章清澈的眼,他有些说不下去,面色沉了沉,顺手又揉了揉她的发顶,没有说话。他想到府中书房里,卫昭送过来的一摞画像,据说是全帝京尚未婚配的子弟都在其中了。方老头三番四次写信来谈及该为阿元谋划亲事了。宋暮云倒是一点不提,可却总用一种诡异的目光时不时地打量他,让他总有一种憋闷,和,钝钝的感觉。只是,他却不想去深究。
“我才不要成亲!我要陪着阿叔!”顾含章想也不想冲口而出。
蓦地,萧亦昙只觉心中开出一朵小花,随着初春的风,一点一点地摇曳。他嘴角有些微的上翘,说道:
“那你还说要去云州?”
话一出口,有他自己不曾察觉的一丝委屈的意味。
顾含章自也没有察觉到,她歪了歪头:“我先替阿叔把边地稳下来呀。莫叔和裴叔他们在黑水城那边,阿叔肯定是想把高丽打老实的对不对?那云州这边就不能出岔子。”
她哼一声:“苏家可没那么老实。苏起那个老狐狸别看他最近都缩着,我可不信他没偷偷同蓟州那边的人联系。他们一直同高丽和百济人做生意,高丽的动静,未必没有他的影子在其中!萧二说是厉害,我看就是个棒槌!没苏起支持,他成不了事儿!”
她家阿叔最近两年都把他养兵的地点弄清楚了,他还自以为有本事呢。
“苏家和成王,暂时还不会有什么大的举动。”
那群人,大概是在等今上吧。万事最怕放在心头琢磨。延庆帝取出蛊虫后的身子本该好好养着,偏他多思多虑,一天睡不了几个时辰,哪里养得住精气?他对那何氏、对萧亦昱,大约是真付出了感情,又爱又恨,又不能对人言,放在心中自我折磨。这不,身子垮得越发厉害,只怕就在这一两年了。萧亦晟不满萧亦昙得了太子之位,萧亦昙又何尝想要放过他?忍了这么些年,早晚终有一战!
萧亦昙无声地喟叹一声:不远了,不远了,等今上,那一日,便是彻底清算之时。如今,好歹维持着面子情吧,就当是为了今上。
顾含章不知道萧亦昙心思电转。她背着双手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