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是只拜老侯爷和先夫人的牌位?”
啧,真这样子,也不知道那南阳侯府的脸往哪儿搁。
“还能有错不成?我亲祖父和母亲大人,我成亲的大喜事,当然得上堂受礼啊。”宋暮云一本正经。
青娥又想白眼:谁不知道那是你亲祖父母亲大人?我问话是这个意思吗?哎,罢了,反正都不回南阳侯府了,婚礼时不给那位夫人敬茶磕头什么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侯爷那儿呢?”
宋暮云笑:“他若能来,自然是要上座受礼。”
啧!听听听听!“他若能来”?这不摆明了说那位夫人会使绊子吗?
得嘞,都明白了。
青娥也笑笑:“那就没什么需要再变更的了。咱们都准备妥当了,明儿,您就安安心心当您的新郎呗。”
宋暮云笑得真心了点:“借您吉言。”
顾含章一早便起了床,沐浴更衣,然后去了胡三郎的宅上。胡贵如今长住在胡三郎这儿,胡六娘出嫁原该是回大宅那边儿的,胡贵想了想,反正宋暮云那边也没有按规矩回南阳侯府办,索性也就都不依规矩好了。胡贵自己是寒门出身,入朝后又在一直云州任职,对世家大族的那些规矩看得并不那么重。
胡六娘一大早就被人挖了起来,沐浴更衣上妆,全福夫人替她梳头唱着吉言,顾含章全程围观。
“真稀罕,瞧你这脸白得!”见屋子里只剩几个贴心的侍女,香姨娘忙着又去检查去了,顾含章偎到坐在床榻边的胡六娘身旁,悄悄道。
胡六娘苦着脸,也细着嗓子:“头皮扯得好紧。”
顾含章睃一眼她头上的钗簪挑心和头冠等装饰,感同身受地点了点头,正想说句什么,香姨娘风风火火地又进来了,一眼瞧见胡六娘:
“哎哟我的姑娘哟,今儿可不兴苦着脸,喜事呢,您脸上儿带点笑么。”
连“您”都出来了。
胡六娘赶紧正襟危坐,端庄地抿了抿唇,温婉而笑。
顾含章也缩回原先的地方。
“快快快,该更衣了。”香姨娘一迭连声地吩咐,一忽儿又进来几个人,捧着一整套光彩夺目的吉服,服伺胡六娘穿上。
胡六娘出嫁本该是胡贵的夫人主持大局,也不知是不是被胡贵决意在胡三郎住宅发嫁胡六娘一事气着了,吴夫人竟是称病不肯前来,指望着臊一臊胡贵,拿捏他一番。结果胡贵不受她拿捏,外间请了媒人林老夫人主持,里边的琐事一应让香姨娘自己拿主意。
自己的闺女,香姨娘自是打迭了十二分的精神来操持。
“一会儿堂上拜别,夫人若是拿什么脸子,你且受着,大喜的日子,别跟她犟,你爹心里有杆称,必不会让场面难看的。”
见下人退远了,香姨娘掖了掖袖口,凑上前悄悄叮嘱自己的闺女儿。
胡六娘轻轻颔首。
该叮嘱的都叮嘱了,香姨娘瞧着盛装的姑娘,一时百感交集,竟不知还能再说点什么。胡六娘也瞧着自己的姨娘,想着以后便要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生活,从此回娘家就只是客人,心中突生出一股伤感,竟也是眼泪汪汪的。香姨娘从自己的情绪中抽身出来,瞧见她眼泪要掉不掉地挂着,忙上前,抽出丝帕小心地替她揩拭:
“姑娘可别哭,大喜事呢。咱可不兴哭嫁。姨娘这儿呐,永远是你的娘家,姑娘不必担忧什么回来遭人笑话遭人嫌弃。你三哥他不敢嫌弃你的。他要敢有什么别的想法,你爹指定打折他的腿!什么时候想回来都成!姑爷他要是欺负你了,你别怕,回来给姨娘给你爹讲,有人给你撑腰呢!”
顾含章静悄悄地站在另一边,瞧着香姨娘这会子真情流露,无声地叹了口气,既有些感慨,又有些为自己的好友高兴,也笑道:
“六娘莫怕,宋大要敢欺负你,你来告诉我,看我不打折他的腿!”
言毕,还晃了晃小拳头。
胡六娘本来正伤感着,被她这么一打岔,“噗嗤”笑了出来,什么紧张哪伤感哪的情绪通通都飞走了。
香姨娘也笑了,对着顾含章微微颔首致了谢意。就在此时,有丫头喜气洋洋地进来,叽叽喳喳地道:
“来了来了,姨娘,姑爷上门来了。”
香姨娘一下子又忙乱地检查了遍胡六娘身上是不是有什么不妥,然后风风火火地又带着丫头出门去了。避出去的全福夫人也带着一干人等进来了,把胡六娘从头到脚地检查了一遍,塞给她一柄香檀木的团扇,让她将秀脸遮了起来。
另一边,宋暮云也是早早地便起床洗漱更衣。今日是他大喜之日,昨晚开始他便一直隐隐地兴奋着,直到青娥看不过去,催他休息,说是新郎官第二日若是黑着两只大眼圈不吉利,他才勉强地上床安歇了。
第二日,出门的吉时到了,他带着一大群军中好友,还有卫昭友情赞助的善文的青年才俊,一起浩浩荡荡地骑马迎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