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阳宫内已经收拾清净了。太子殿下登基,这里又将空置下来。或许,新一任主子很快会搬过来呢。毕竟,这位新皇如今仅有一位皇子。
至少,白忆梅是这样认知的。
甚至也不算搬过来,她原本就住在这里,同她的夫君,新皇唯一的皇子。
这样的认知让她忘记了之前的小心谨慎。她满怀激动地巡看着这座宫殿。萧亦昙之前便搬去了宣政殿起居,以后也将是住在建章宫,这座长阳宫,甚至宫外的东苑,将是她的天下了。她激动,甚至踌躇满志。
“夫人。”她的贴身宫婢低着头过来,欲言又止。
白忆梅抚了抚鬓发,骄矜地点了点头。
“夫人,皇子他,他封王了。”
“咱家殿下本便是顺理成章的太子,也没有什么好--”
“恭喜”俩字儿还未滑出口,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白忆梅猛地一怔:她刚才听见了什么?
宫婢的腰弯得越发低了。
“你说什么?”白忆梅瞪着她的发顶,胸腔有一团火在拱啊拱。
“陛下在前朝,封殿下为瑞王了。”宫婢不敢不答,却又知晓答了自己必定要糟。
果然,她最后一字音才落下,白忆梅已经扬起如玉的手狠狠地、毫不犹豫地扇了她一记耳光。
用力太猛,宫婢的身子甚至无法站定,被带着转了半圈,原本也是白润的脸颊立即又疼又辣。她知晓是被抽肿了。但她丝毫不敢哭泣,立马双膝下跪,吭也不能吭一声。甚至也不能求饶。
白忆梅尤不出气,伸出了玉足想要踹过去。
“你做什么?”
一声大喝从侧面响起,面色青黑的萧东润站在一株梅树下,双眼满是怒火。
“殿下!”
白忆梅骇了一大跳,万没料到自己被萧东润逮到如此场景。
“殿下,”她忙扬起笑颜,走过去柔声道,“这贱人刚才羞辱了殿下,妾是在训斥她呢。”
“羞辱?”萧东润面色并没有因她的话而好转,讥讽道,“怕是她禀报的事没有如你的意,令未来的太子妃娘娘恼怒了吧?”
他刚才就站在梅树下,看得一清二楚,也听得一清二楚。
“殿下!”白忆梅大急,就要解释一番。
萧东润却理也不理她,示意身后的内侍扶起那名宫婢,径直扬长而去。
苏明珠正在大同殿内候着他。
“殿下。”
萧东润点了点头:“东西都收拾好了么?”
“奴才们都是收拾惯了的,殿下想什么时候出宫都行。”
苏明珠面上带着温柔。
萧东润拍了拍她的手臂:“还是珠儿贴心。”
他也再没想到自己会出宫。前些日子正嘉帝寻了他,直接表明了不会册封他为太子,当时听了,直如五雷轰顶。
他从来都没想过自己会不是太子。
在先帝时期,不管是皇祖母还是皇祖父,他是唯一的皇孙。便是后来成王伯又添了一名皇孙又如何?那小屁孩能同他比?
现在他又是他父皇唯一的儿子,太子舍他其谁?
但不是。
他没有被封太子,也不会被封太子。
甚至,他竟不是他父皇的骨血。
其实后一点他早有感觉。
他又不是傻子。
皇祖母那么疼他,却厌他父皇至极。不光是她皇祖母,他娘亲,苏家的人,隐隐约约的,总是引导着他亲近他的成王伯。小时候还不觉着有什么不对,长大后总觉得有些别扭。后来,娘亲去往云州那次,他一开始是陪着娘亲去的。其实当初是说送娘亲一程。但娘亲让他多陪了一阵子,一陪,就陪到一个地方,见到了本该在益州的成王伯。当时他就觉得娘亲与成王伯之间很是亲近,而成王伯对他也是格外的和蔼。
他又不是小孩子了,哪里会不生疑?不过他们好像也并不避讳他,仿佛他们本该是一家人一样。
后来娘亲在云州过逝,他便将一切疑惑埋入心底。
不过现在父皇又替他澄清了,他并不是成王伯与娘亲的奸生子。啊,那甚至并不是他的娘亲。那个小孩儿一出生就死掉了,他是被换进当时的信王府的。
父皇一点都不怕打击到他,神色平静地就揭开了他的身世。
他能怎么办呢?他并不是他父皇的儿子,他能得这么个王位已经是他烧高香了。
何况父皇只是告诉了他事实,并没有对外公布的意思。他依旧能够享受荣华富贵。
他只是不能够成为太子了而已。
但是他的明珠并没有嫌弃他。不像那个女人,心心念念要做太子妃,一旦失了望,便像个疯婆子一样。
他从父皇那儿回来后便告诉了明珠他不会被封太子了。他原以为她会失望,毕竟之前皇祖母和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