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像我这样,先对折”,许知如手里拿着一片粽叶,将它圈成一个漏斗状,一只手攥着,另一只手去舀米:“先铺一个底,不要太多,不然一会儿包不下”,将泡过的糯米用手压实,然后码上腌制过的五花肉和咸蛋黄,最后再铺上米将食材盖住,粽叶在许知如手中翻叠,到最后系上,一气呵成。
章淼看得愣住,没想到她的“会包”,居然如此娴熟。
他学着许知如的样子,可在许知如手里乖巧的叶子,到他的手里仿佛调皮了起来,怎么也把不住,章淼的手僵硬地握成一个歪歪斜斜的形状。
少女看得眉开眼笑,心道果然“人无完人”。
窘迫的神情在少年的脸上漫开,许知如收起有些“放肆”的笑声,轻柔地将手搭在少年的手上,嘴角含笑:“来,跟我一起,这样折。”
肌肤相亲,温热的触感里夹杂着泡米水的湿润,章淼的视线从握住的手上离开,落在少女颈后玉白的皮肤上,几缕发丝蜿蜒其上,末端探入领口。
章淼舔舔有些干燥的嘴唇。
他对男女之事知之甚少。
一则他本身性格冷淡,朋友兄弟就不多,唯二两个玩得好的,从小学毕业后也因为进了不同的学校,从而联系少了。
平时偶尔线上寒暄一番,最多也就是闲暇时约出去坐坐。
男生之间流行的荤段子他不爱听,可能是因为身体未开窍,对其他男生来说想得抓耳挠腮的东西,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吸引力。
但是最近不知道为何,总觉得有一股冲动憋在胸口,闷闷地。
又像是脑海里多了一片羽毛,时而撩拨地他无心做事。
就像是现在。
思绪逐渐飘远。
自从他父母的事摊上明面,他变得更不喜言语,大家看着他孤高冷傲的样子,也不敢随意搭话。
由此,初中三年下来居然连一个玩得好的同性朋友都没有。
更别说异性了,女生们只有红脸递情书的份儿,话都表不完整。
章淼对于被人喜爱一事,表面不说,但他内心是开心的,没有人不高兴别人对自己的认可,即便是外貌。
只是他本来纯净的少年心,被他父母亲狠狠打碎在地。他曾经的自信出现了裂痕,一种叫自卑的情绪在裂缝里蔓延生长,只不过都被他华丽的外表遮掩其下。
他开始害怕突如其来的喜欢,他也不想别人窥视到他扭曲的内心。
他像一头受伤的幼兽独自舔舐伤口。
他的脆弱不能展露在人前,没有人会喜欢弱者。
她们都是家庭美满,生处在明处。一旦发现他那丑陋的家庭关系,肯定会失望的,他暗自忖度。
于是,他拒绝着每一份好感。
只要没有开始,就不会有期望,也不会有绝望。
阴暗如他,心里却依旧装着一份向往美好的希冀,他从上初一在教室里看到许知如的第一天开始,就对她有好感。
他喜欢她说话时会微微弯起的嘴角,也喜欢她乌黑如瀑的长发,更喜欢她仿佛含着一汪水的美丽大眼睛。
那张明媚的笑脸,他向往羡慕着,又踌躇不前。
他想就这样远远看着她也很好。
直到有一天,少女脸上明亮不再。
她,怎么了?
他疑惑地关注着,视线频频追逐她失魂落魄的背影。
“小心!”他听到有人高声喊。
篮球场边缘摆着许多废弃的桌椅用具,在争抢篮球的男孩们正投入,压根没注意到游魂一般飘在一旁的许知如,起跳落下的瞬间,一男孩努力稳住重心的时候,歪斜着将她撞向一旁。
少女侧倒过去,使得散乱堆放的桌椅四下塌落,陈旧的桌板脱落开来,露出了生锈锋利的金属板,恰好划过许知如的腿。
血,一下子涌了出来。
满目的红,章淼目睹一切,呼吸一滞。
他看着少女惨白的脸色愈发灰白,因疼痛皱起的眉眼,以及咬破的嘴唇。
他感觉到一种名叫心慌的情绪在他心里蔓延。
从二楼拔足狂奔而下,推开肇事者,不假思索抱起疼得昏沉的少女往外奔去。
留下一地慌乱善后的师生。
他脱下外套用力地抵着流血的伤口,另一只手颤抖地拨打急诊号码。
许知如多天来不知饥寒,食不下咽的身体本已劳累过度,疲上加伤,竟然真的昏死了过去。
挂断电话后,一分一秒都显得煎熬,他顾不得擦额角低落的汗珠,轻轻拍着少女的脸颊,呼喊她。
身后传来班主任由远及近带着喘的声音,他才抱着人转身,声线晦涩地说:“她,昏过去了,不会有事吧?”
只是十几岁的青葱少年,抱着血流如注的人,难免失去冷静。
更何况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