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迷迷糊糊张开眼睛,只见远山薄雾,拢着一线晨曦。
怀中充盈着一物。
上不见头,下不见尾。
只觉通体浑圆,甲片紧实细腻。
这与起初坚硬的鳞甲有所不同,但我也无力去探究。
我两臂合抱,双腿交缠,似是自己发力,又不似自己发力。
天还未大亮,我困乏得不行。
想低头看看怀中到底抱着什么,竟是梦魇一般动弹不得。
空气中有清新的气味和江畔的潮湿。
我听见江涛一波一波拍打着岸边。
“哗啦哗啦”冰凉的水波,温柔的一卷一卷,波及我的下半身。
天呐,我竟然半截身子还在江水里。
罗衫半解,衣不蔽体。
这被人看了去还得了?
可是,可是……
我实在撑不住,又睡了过去……
再度醒来已经日上三竿。
暖秋的艳阳从窗畔透射进来,刚好落在我视野中的一块方砖上。
那一抹模糊视野的日光,让我感到安心……
我只觉被子软软,身子暖暖,很是舒服。
很想紧闭上眼,再赖床睡一睡。
下一瞬,惊为天人的想起昨晚上天入江的疯狂事。
我猛地弹起身来。
闯入眼帘的便是一个颀长精壮的背影,坐在不远处的桌旁饮茶!
一天一夜的深度相予之后,我对这副背影已经无比熟悉。
秦焉听到动静,转头看了过来。
我当即悔得想倒上床去接着再睡。
可是他反应快过我太多,早已坐到了床沿来。
“你醒了,想不想喝水?想不想吃东西?”秦焉柔声问道。
我被他盯得涨红了脸,落着眼睫摇摇头。继而掀开被子一角,想翻身下地。
“别……躺回去,这两天都别下地,好好休息……”秦焉抬手拦住了我。
我察觉到他欲言又止,疑惑的瞥了他一眼,手语示意:
「我没事,这不好好的吗?秦掌事,不必挂心。」
秦焉的脸庞一片粉润的色泽,却不苟言笑的说:
“行会外的人都尊称我‘秦掌事’,你这么称呼我不太合适。”
我愣了一记:「那我,还叫你……秦大师兄?」
秦焉纠正道:“那是你在胥门闺阁里叫的,外姓兄弟姊妹不外如是。”
我委实词儿穷,想了一遭,才手语示意:
「那我该称呼你什么?二当家好不好?」
秦焉垂着眼睫,似乎有些赧然,声音倒是不改铁骨:
“你可把‘二’去掉。”
把二字头去掉?
那不就是“当家的”了?
秦焉懂得手语,他不会不知道,手语里面“当家的”和“夫君”是同一个手势吧?
我愕然至极,托腮瞅着他的侧颜愣了……
我们俩关系发生什么重大变化了么?
为何我这个当事人却懵懂得可以?
许是我久久没有动静儿,秦焉兀地转回脸来,探究的看我:
“怎么不做声?不愿意?”
我来不及回应他,他却拉长了脸,赌气一般皱眉:
“不愿意也没办法,晚了!”
他那样子蛮好笑,我不禁梨涡深陷,勾画了一串手语:
「不是我不想做声,可我是哑巴,没办法做声。」
秦焉愣了一愣,哀叹一声,懊恼的说:
“对不起……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却上心头,沉寂片刻,端端做了一串手语:
「好吧,你喜欢就好,当家的。」
一个冷峻内敛的成年男子,竟笑出了春风渡十里的意境。
想必心境是欢畅的吧。
秦焉说到做到,硬是让我生生躺了两天才许我下地。
这两天他几乎寸步不离,就像是机敏的物种在守护弥足珍贵的东西。
我俩的位置颠了个个儿。
他合着下人一起围着我转,我变成了衣来伸手的主子。
每当我置喙,他便抬出主家的身份来压我。
胥门遭难之后,我便从一门嫡女,变作无依浮萍。
欺辱作践我不怕,独独怕有人捧我、抬我、拿蜜糖灌我。
父母之外的人待我好,必然因其利用价值。
但秦焉待我好,似乎并不奢求什么回报,就是单单想对我好罢了。
如若这般,在败落门第的女眷之中,我也算是一桩好命。
但我诚惶诚恐,觉得这一切,来得太缥缈。
此后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