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您客气,以后还有这种大单您再找我哦。”
对面的少年人似乎对她这副样子有些看不惯,本想说什么还是摆摆手转身离开了。
晏汀送走这位公子,因为持续接单她已整整两日未休息,本想躺在马车上凑活一夜,可却突然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雨来的又急又快,晏汀仰头长叹一口气,她一个女鬼倒是无碍,可这马车若是淋湿了,洗车却十分麻烦,马儿亦是十分躁动。晏汀只好将马车收入袖中,在林子中步行往前,雨幕中一切都昏暗无比,她看到了一座破庙。
深山,庙宇,女鬼。
还差个书生。
晏汀胡思乱想着踏入了破庙,风声呜咽着灌入,不知名怪鸟发出喑哑撕裂音,颇阴森可怖。晏汀觉得自己的音效不愧是女鬼,抬眼望去便看到了盈盈光亮。
寺庙中央,几人生了火,穿的衣裳是人间府衙的制式。
众捕快围坐在一个容貌俊秀的年轻人身侧,彪形大汉们用孺慕神色看着中央那病弱之人,叽叽喳喳的提问:“相主簿,你上战场怕过吗?听闻朔水之战,是您深入敌营,送了信出来,拿着您递的消息,我大梁这才反败为胜。”
“相主簿,听说那蛮子公主要强娶您做驸马,真的假的?”
“公主……公主漂不漂亮啊?”
鬼魂之身阴气重,即使这群人看不见,晏汀还是缩在破庙角落里,闻言也颇为好奇的朝着中央那凡人望去。
火光之中,灰色布衣的年轻人只露出半个尖尖的下巴,他微微侧头,如泼墨勾勒出的脸如玉山将崩,钟灵毓秀,玄芝清举。
晏汀想到自己刚刚胡思乱想时想的差一个书生,默默捂住脸。
那年轻人顿了顿,声音温润似上好玉质:“朔州失守,我迫于无奈才上战场,只是我不会武,若当年是诸位同僚,必能比我更有作为。”
众人嘻嘻哈哈笑作一团:“相主簿少年英才,我等自愧不如。”
晏汀听着他们互相恭维,又看一眼那生的实在好看的年轻人,抱着草躺在地上正要睡去。
许是草堆被她抱起发出了声响,那几位捕快立刻站起身,抽出了刀摆出阵势:“谁!”
那年轻人也站起身警戒起来。
晏汀依然一眼不眨的看着他们,凡人脆弱,她并不想惊扰他们,万一真把这些人吓出个好歹那便是罪过,晏汀更加把自己缩成一团。
那年轻人环顾四周,突然目光一凝看向她。
晏汀整个人呆住,若不是知道他一定看不到自己,她几乎以为他们对上了视线。
年轻人很高,脊背挺拔而纤薄,准确的朝着她的方向走来,蹲下身,他的灰色布衣本普普通通,穿在他身上却似如炼月华,随着他的动作飘逸的松散开。年轻人朝她伸出了手。
明明在这些人眼中该是透明的鬼魂晏汀下意识摒住了呼吸。
近距离看来,这人更是美貌了,从脸到手竟生的无一不好看,晏汀一刹那卸了呼吸,思绪放空想到难怪那公主非要强娶他回家了。
那手在她脸侧堪堪停下来。
晏汀惊住,他是不是察觉到自己的呼吸声了!
那只手终于换了个方向,转而去抓住晏汀抱着的草堆,指尖捻了捻。
“相主簿,可有发现?”
一位捕头察探完,朝年轻人走来,晏汀立刻盯着那位捕头,却见年轻人摇摇头,站起身走了。
晏汀放下心来,平复了呼吸,终于闭目开始进入了睡眠。
第二日一早,破庙中的一行人早不见了踪迹。晏汀休息半晚心情大好,放出车驾,打算乘车返程,人界阳气重,她不宜在此处久留。
正要上车,她隐约听到身后有人喊了一声:“姑娘。”
晏汀回头,却空无一鬼,晏汀摇摇头,看来是最近加班太多,导致自己都产生了幻觉。她笑了笑,一挥缰绳,转身打道回府。
一路上APP都没什么消息,晏汀懒洋洋的回到鬼界,下了车后听到车驾发出嗵的一声。
晏汀警惕的往后走去,却看到车里凭空掉出一个人。
那是个介于少年与青年的人,脸色苍白而透明,沉郁中透着一丝病气,生了张玉润冰清的秀致容貌,睫毛纤长,如蝶轻颤,眸中划过一瞬暗沉沉的弧光,看向她。
晏汀一时被他的容色震慑到,随后不可思议的问道:“怎么……怎么是你?”
是昨夜破庙中她遇到的那个年轻人。
一个凡人,是怎么跟来了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