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州地处段国最北方,此前易许安一直忙于奔波,倒是没觉得有多寒冷。此刻心冷下来,才觉得寒气入骨。
尽管是初冬,但此刻正值黎明前最黑最冷的时候,院中的灯光幽幽,照亮了身边的歪脖子树,几片未掉落的枯叶在高高的枝头慢慢地打着转。
易许安感到头脑有点混乱,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焦虑,自己明明曾经是一个冷酷无情的职场人,要不是因为熟练冷酷无情明哲保身的手段,她身为一穷二白的乡妹子,也爬不到处长的位置。
她本应该尽人事,然后听天命。如果魏知翎逃脱了,十几年后还是谋反称帝了,她明明可以躲在长青门好好做她的门主传人。以长青门的地位,没有人敢公然害门主和门主传人。
她觉得自己明明很有退路,前世现代的她无父无母不在乎任何亲情,和今世的亲人也算不上多么亲密无间。但此刻,她只觉得无助,甚至有点愤怒。
易许安死死掐拳,努力平复胸中莫名的情绪,长舒一口气,喃喃道:“不对,不对,他明明就是......我记得他只比我小两三岁才对,不可能只有五岁......”
范晗默默地拉起她的手腕,温柔又强硬地将她掐紧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她掌心因为攀树被划开了不少口子,此刻被她自己掐着,出了不少血。
范晗用干净的手帕替她擦掉脏血,然后从怀中摸出药瓶,单手打开,细细替她撒上。
易许安的伤口被药粉刺痛,胳膊下意识的瑟缩,就从范晗的手中抽了出来。
她回过神来,焦急地说:“阿晗,父亲说易家军就在城外,快,让他们都进来.....我要找人,我该怎么找......对了,李婉弋能救他!”
“小姐!”范晗沉声打断她,“易家军虽在城外,但为了隐藏身份,驻扎较远。就算是现在派人去召,恐怕也要等到天亮后才能进城。”
易许安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有些疲惫的开口道:“对不住,我一时情绪失控。阿晗,你速速召结易家军,我一定要找到一个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李寂适时开口:“若要等到天亮后再找,恐怕人群嘈杂,行动困难。”
“那就全城禁严,在我找到人之前,谁都不许出户。”易许安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说完后,自己先微微皱了皱眉,没想到自己能说出这样冷酷□□的话。
李寂听罢顿了顿,道:“若小姐信任,我愿意让沧州驻兵帮助小姐找人。”
易许安狐疑地看着他。
李寂双手被缚,但依然抱拳作揖,继续表态:“事到如今,我们李家之罪已然板上钉钉。我敢杀驸马,但不敢杀长青门门主传人,小姐明鉴,我绝无违逆您的念头。我只是想,尽力为您做些什么,好让您在回京之后,口下留情,留我们一家人的性命。”
“你们作恶的时候,可有考虑过别家人的性命吗?”易许安讥讽地扯了扯嘴角,娴静脱俗的脸庞上流露出几分狠意,“算了,我又什么资格说你呢。我要找一个十四岁上下的官家少爷,现在应当是正流落街头呢。尽量要活的,如遇意外,就算杀了他也不能叫他逃跑,听明白了吗?”
范晗上前为李寂松绑,李寂告退后便快速离开了。
易许安和范晗去探望了受伤的魏刺史。魏刺史吃下长青门续命药后流血变少了,但开始发起了高烧,地牢过于阴冷,众人将魏刺史转移到了李司马的主院中休养。医师表示,魏刺史能不能活,就看能不能挺过今晚了。
李司马则被绑在主院小厨房的柱子上,又范仲带人亲自看管。
易许安和易驸马父女坐在魏刺史所在的屋里等消息,屋里供暖做的很好,又有易驸马时不时的温言细语,易许安很快就眼皮打架,虽然心中想着潜逃在外的魏知翎,但她身体过于劳累,难得睡了一个安稳觉。
......
噼啪——有人阖门而入
原本趴在桌子上沉睡的易许安立刻抬起了头,眼中的迷蒙迅速散去,看向来人。
范晗顶着一身寒气,站在易许安半丈开外,回报:“李寂来报,尚未找到。”
易许安起身就要往外走,范晗连忙从椅背上拿起她的大氅替她披上。易许安嫌厚重麻烦,但也不好拂了他的心意。但在推门而出的时候,寒风从她的领口倒灌而入,她连忙裹紧了大氅,心中感激范晗的体贴。
天边已经泛起一线亮色,周遭渐渐有了一些鸟语鸦鸣,亮度已渐渐能视物。
易许安和范晗来到李司马府大门口时,看到那个在城门口被范晗揍了一顿、后来又为易许安解围的兵丁头子——陈丁,正裹着被子坐在门口打盹。
易许安只是看了他一眼,就领着范晗匆匆赶路了。
陈丁颇为敏锐,感觉到有人从身边走过,立马挣开迷迷瞪瞪的眼。认出易许安后,陈丁立刻从被子里钻出来,错了搓脸,追了上去:“诶呦,贵人,这么早就出门啊。小李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