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位神父受到蛊惑引诱,堕落至深渊。”
“后来呢?”
“神父没了。”
“我可爱可怜的孩子,不是所有故事都需要给予美好结局,哪怕他们并不甘之如饴。”
“这已是他们故事最好结局。”
1.
恩瑞波司有个秘密:
——他驯养了一只神明。
2.
神明大人是一种孤独而无聊的【东西】,至少十六岁的恩瑞波司得出结论是这样。
初次遇神那天落雨,恩瑞波司站在角落避雨。
汹涌雨声刺得耳疼,他半倚墙角,目光悠久而漫长,觉得这真是个糟糕透顶天气。
苍白手指纠缠着搓了搓,恩瑞波司缓缓吐出蔓延的白雾,无视掉身旁好心人的善意。
“真是优雅而迷人模样,瞧瞧那矜贵气质,活脱脱油画上走来的。”
“像是富人家里养出的小少爷。”
“有钱人家小少爷怎么可能和我们挤在这里。”
……
恩瑞波司垂眸,清澈的雨顺着屋檐从他前方落下,溅起小小的花,花在他手边转瞬即逝,却从不断绝。
小少爷……
真奇怪,自己很像那些坐在马车里大人物?
无机质的黑眸注意力在大雨中朝着更前方前进,望到充满嘈杂声街道尽头。
给大人物刷鞋或者说洗鞋是公认的好工作——大人物们不需要在灰尘中走路,人们会主动敞开道路迎接他们到来。
恩瑞波司沉默着感受自己脚尖的湿湿黏黏,微微皱眉。
雨已经漫到高处,他该再上去些。
但鞋已经湿了。
湿透的鞋需要重换,他想自己等到雨停再去买一双就好。
再上去多麻烦。
积水渐渐堆积,身边抱怨声连雨声也止不住,谁家娇俏可爱小姑娘缩进高大青年怀里,他们依偎着对墙角垂垂老矣的一对夫妻指指点点。
像是懊恼糟糕天气,又像是对彼此许诺要共同搀扶过完一生。
看来在潮湿里也能滋生某些暖而舒适情愫。
恩瑞波司盯着水花四散,一双精致鞋子忽的闯进他眼眸。
随着他缓慢抬头,视线上移得以看见一张苍□□致而面无表情的脸。
模糊雨点里,那人清晰得毫发毕现。
……恩瑞波司转身,冷静思考起自己并不清醒的可能性。
——似乎只有他一人注意到这位游荡雨中的人——少女依旧在青年怀里撒娇,溫言软语——老去夫妻牵住彼此双手,看似相顾两无言,实则脉脉含情——好心的人窃窃私语穿透力极强,嚎着让恩瑞波司进去些。
恩瑞波司木着脸点点头,得到了好心人一声又一欣慰的夸奖。
确定了,他极有可能看见了不干净的东西。
3.
不干净的东西出现次数越来越多,恩瑞波司很想装作若无其事,就算熟视无睹也是极好的,可惜世事难料,他做不到。
被派去买面包时恩瑞波司总能发现她偷偷从柜里取出一小块,满脸餍足,裙角飞扬。
…恩瑞波司移脸,在心底为面包店老板默哀。
她似乎嗜甜,相比普通面包更喜欢撒了圈红糖的滋味,还要把那层红糖考得焦焦脆脆,发出甜腻香气。恩瑞波司无数次瞥见她眼巴巴看着老板熟练烤好面包后转身时揣进怀里。
倒也不嫌烫。
恩瑞波司遮住那在外人眼里漂浮的面包,面无表情补足了钱。
真是个大麻烦。
4.
恩瑞波司手一向很稳,唯独面对这只奇奇怪怪的家伙时会轻轻颤抖。
尤其时被那双深红眼眸凝视时,仿佛千千万万只蝴蝶在胸膛翩翩起舞,挤得恩瑞波司怀疑自己有什么病。
在被医生多次诊断为身体健康时,他总算送了口气。
奇奇怪怪的家伙在背后对着医生放在桌上书籍转来转去,纯黑高跟鞋在地面发出只有恩瑞波司能听到的“哒哒”声。
恩瑞波司不打算理这个家伙,脸不红心不跳的越过她捡起掉落书籍。
“泽拉斯医生,您东西掉了。”他彬彬有礼地将书递给泽拉斯,黑瞳柔和人畜无害,“最近风很大,您要小心。”
恩瑞波司严重怀疑这家伙很没心没肺,竟然把他人书籍乱扔……完全没考虑过别人是否会发现她存在。
愚蠢。
目送泽拉斯医生离去,恩瑞波司取下眼镜,伸手捏捏自己鼻尖,放缓疲倦。
喏…不知道这只奇奇怪怪的家伙又会闹出什么烂摊子……收尾很麻烦。
恩瑞波司转身,冷酷思考着怎样才能拜托这家伙,直到抬眼看见身后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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