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不大,第二组一共七排座位,最后一排和墙壁的间距很近。
后面还有一块黑板,上面写着五颜六色的板报。
程子倾站在后面,鼻腔里都是后排男生汗水挥发的味道。
这个角度能看见周同学圆润的脑瓜和一个发旋,程子倾不禁感慨:头发真多啊,羡慕!
她的视线轻轻拂过周姓同学,落到他前排的那个男生身上。
距离初中毕业早就十几年了,能记得的也就熟悉的那几张脸,对于其他平日里很少说话的同学,程子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忘记了他们的姓名,除了那个人。
越来越淡的记忆中,他们好像也不怎么说话,有时他主动找她问题目,她都会借口去上厕所,然后把他推给别人,走廊上面对面遇到时,她总是面无表情目不斜视走过,连招呼都不知道打。
可是,她就是记得他许多年,他好像也在她身边许多年,很奇妙的是,他们高中乃至大学都在同一所学校,可他们的身份仅仅局限于“校友”二字。
初中时期的程子倾,在别人看来成绩好,又努力,就是不爱笑也不爱说话,她的嘴角轻微下垂,看起来总是一脸严肃。
毕业纪念册上,还有人说她太高冷了,一开始都不敢跟她说话,相处之后,才发现她是一个很好的朋友。
谁都不知道那个时期的她在他面前有多自卑,想要靠近却下意识默默拉开距离。
小程子倾那个时候还不懂这种情绪,这都是她心智逐渐成熟,在周边同学的影响下,才慢慢分析出来的,这大概是一种执念吧,这么多年都没忘掉,她还总在时间的缝隙中寻找遗漏的记忆,试图证明他也喜欢过自己。
她倒是可以趁此重生的机会,好好找线索,解开困扰了她这么久的疑惑。
曾经的事业党、同学眼中的卷王,在普通一本划水专业毕业后,被生活磨平了棱角,变成了社会中一颗麻木的小齿轮,再也没想过好好学习这件事。
现在重生的机会摆在眼前,还好有近一年的时间,搏一搏单车变摩托,她拼了这条老命,也要超过这帮小屁孩,超越曾经的自己,考进市一中。
白手起家,任务艰巨,如果这第一步计划都不能完成,她那这重生的机会要来何用,不如安心当牛马。
就在程子倾正替自己的未来发疯的时候,钱宝贝看快到下课时间了,决定挑一个幸运的小崽子回答问题。
钱老师把课本摊在讲桌上,随手往前翻了几页。
她翻书动作像极了抓卫生纸,丝毫不在乎这些细节,她抬头在教室里巡视一番,最终目光停留在第二组最后靠墙站着的程子倾身上。
程子倾恍若有所感知,跟钱老师在人群中来了个眼神拉丝般的对视,令她在大夏天的午后,打了个寒颤……
“最后给你一个机会,回答上来前面的就不用抄了,不对就下节课接着站。”钱宝贝许是看这个学生被骂之后就呆呆的,大发善心,挑了个她认为非常简单的问题开问。
全班目光在钱老师的指引下,齐刷刷地聚焦到程子倾这里。
不少同学听到问题,就觉得老师在开闸放水,这个多简单啊,对程子倾来讲,不就是小菜一碟。
程子倾本人表示:钱宝贝在干嘛,钓鱼执法,一定有陷阱,她才不跳。
李明低着捂住嘴,企图传递答案,也有其他人在小声说答案,但都不太清楚。
“班长,你叫程子倾是吧,要不下节课你替她罚站。”钱老师用最朴实的问题发出最要命的威胁。
在体贴的钱老师耐心告罄的最后一刻,程子倾终于发出了自信且响亮的回答声。
程子倾嗓子都喊痒了,她压着声音咳嗽几声,长嘘一口气,重生之后第一次危机——解除!
全班都安静了,钱宝贝再不开口,众学生都要忘记呼吸了。
一阵动听的音乐声响起,宣布下课时间到了,但班上无人敢动,眼珠从程子倾方向缓缓看向钱老师,等待她的号令。
好在钱老师虽十分严苛,但非特殊情况下,下课从不拖堂,铃声响完不到三秒,钱宝贝就带着一众教学装备,潇洒地拉开教室前门回办公室了,留下十班学子面面相觑。
板凳挪动的声音从教室各个方向响起,一个个学生如雨后春笋,踢开凳子站起来活动活动。
程子倾向来是:管他天崩地裂,面上云淡风轻。
她淡定地回座位,记忆中与她相熟的同学们渐渐聚拢到她的座位旁,蹲在地上帮她捡起掉了一地的笔。
一个瓜子脸,小猫眼,樱桃嘴,皮肤超级白,剪了中性头的漂亮女孩子把大家捡起的笔收到笔袋里,拍了拍笔袋上的灰,放到程子倾桌子上。
程子倾记得她叫宋瑶,语文成绩很好,而且经常被语文老师拉去参加朗诵比赛。
她们两个初一刚开学,就被莫名其妙分到了九年级学姐的宿舍,而其他小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