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六安苑主要的经济来源。
虽说六皇子在宫中也有份例,但一个苟活于世的皇子,在这吃人的皇宫,层层剥夺克扣后,待遇还不如奴才。
若没有这份食邑,他们姐弟俩说不定已经饿死了。
小禄子小心翼翼的把收来的那一串串铜板摆在桌子上,堆成了小山,见霜负责数,闻露记账,三个人忙的热火朝天。
雪禾在暖榻上陪桦儿读书,见小家伙心不在焉,拍拍他的脑袋,温笑,“你也去帮忙。”
桦儿一双大眼睛登时就亮了,规规矩矩的道一声,“谢谢阿姐。”呲溜一声就下了床。
雪禾会心一笑,低下头,继续检查桦儿最近练字的情况。
忙乎了不大一会儿,闻露拿着账本走到雪禾面前,兴奋道,“今年的收入又比去年多呢。”
雪禾接过账本看了看,也开心,她走到桌前,先把六安苑下一年的开支分出来,接着又把院里人的年例支了,如此桌上的钱去了一大半。
雪禾从剩余里拿了一吊交给小禄子,“你让人去买五两牛肉,两只烧鹅,两斤河鲜,再去荣桂坊买一坛桂花酒,两包点心,明天晚上咱们在院子热闹热闹。”
这算是六安苑每年的老传统了,小禄子笑着接过钱,一转身出去了。
接着雪禾又拿了五吊,让闻露找尚衣局的人给桦儿买件灰鼠皮的外氅,闻露拿了钱却没走,小声道,“姑娘冬天怕冷,今年收成好,您也给自己买件吧。”
雪禾看着桌上最后剩的几十吊钱,摇了摇头,“这些钱还是存起来,备着以后用。”
不怪她有忧患意识,毕竟几个公主都没有的实封,她一个郡主却有,早就遭人记恨了。
曾经也有人上书给萧景琰,声称郡主的食邑在公主之上,与礼不和,要求撤封。
萧景衍当场批了一个“准”字,只是她的食邑是当年太上皇亲封的,撤封也需太上皇签字,谁知太上皇住在行宫整日花天酒地,撤封奏书递上去后,如泥牛入海,不见音讯。
说不定哪天太上皇想起来,在撤封奏书上签了字,就没这份收入了。
她不得不为以后打算。
雪纷纷扬扬下了一夜,却还是不耽误小禄子一早就取回酒肉,闻露见霜都在厨房忙碌,很快一餐比年夜饭还丰盛的午膳就做好了,一屋子人热热闹闹的喝酒吃肉,气氛大好。
这若是平日雪禾定要畅饮桂花酒的,但想着要去给太皇太后送点心和青蔬,她只浅酌了两杯,就带上东西出了门。
与此同时,一墙之隔的宫道上,皇帝明黄色的御辇正走过来,天冷,辇车外面罩上了厚厚的棉布帘子,饶是如此,萧景衍还是听到了一阵阵欢笑声。
他掀开车帘问,“哪里如此喧哗?”
李常福看了看大门上的牌匾,还没来得及回话,就见那扇门吱呀一声开了。
从里面走出来的姑娘,腰肢窈窕,五官绝美,就那么安安静静在雪里站着,却像枝头最摇曳生姿的红梅,任谁都想多看几眼。
李常福看了一眼皇帝,知道他已不需要开口。
雪禾刚走出门,看到萧景衍的辇车先是吓了一跳,而后做好了被兴师问罪的准备,没想到对方却在看了她一眼后,肃着一张冷脸放下了车帘。
仿佛没看见她一样。
雪禾不解,萧景衍这是什么意思?不予追究还是气到无语?
还真是“君心难测”呢。
到了寿安宫,太皇太后见到雪禾带的青蔬,当下就命厨房的人晚饭时烫了吃,又看着点心,连连夸她贴心。
到了太皇太后吃药的时间,雪禾起身告辞,太皇太后拦着她道,“你没事的话也去佛堂捡佛豆,明日再跟他们一起出宫布施,这些年你不容易,最需要佛祖的庇佑。”
雪禾起身致谢,而后跟着宫人往后院的佛堂走。
她知道每年初雪过后,太皇太后会让人到寿安宫捡佛豆,第二日煮熟了再拿去法恩寺布施,结信缘。
刻意选今日来见太皇太后也是想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让她如愿了。
她想出宫,想去醉香阁看看,到底谁是桦儿谣言的始作俑者,可她没有出入宫的合符,最近只能借着布施的名头。
而法恩寺布施,正午前就能完成,之后她就可以找个理由去醉香阁了。
只是不知道今年布施是哪位皇子负责,好不好说话?
“雪禾姑娘,佛堂到了。”宫人将她领到门外,就止步了,雪禾一个人踏进佛堂。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来寿安宫的佛堂了,之前偶尔也来陪太皇太后打坐,绕过前头的韦陀菩萨,转到背后进入大殿,一眼就能看到硕大的金身佛像。
佛像之下正在捡佛豆的男子是...
雪禾睁大了眼睛——
......怎么是萧景衍。
今年皇帝亲自去法恩寺布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