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珣下意识合上书然后放到了一边,“妈,你进门可不可以先敲敲门?”
陈音却莫名的笑了起来,放下了手里的苹果,“我进来还用敲门吗?你在屋里又不干什么。”
路珣也不想再说什么,之前说过无数次也都没有用,于是也就放弃了,不再继续说什么。
“我今天去看了你爸,他还真是老了不少。”
路珣有些惊讶,陈音竟然能去看他。
“他没说什么?”他问。
陈音沉默了一会,然后摇头,淡淡的说道:“没有。”
当天下午——
陈音挎着一个包顺着护士的指引进了病房。这个时候的病房空无一人,只有路明君一个人躺在床上,两眼无神的看向窗外。
听见陈音走路的声音之后他才发觉有人走了进来。他先是微微一怔,然后态度谦卑的打了声招呼,。
“你怎么从瑞士回来了。”
“路珣高考,我回来看看。”陈音目光扫视了一圈病房,然后冷冷的开口道:“听他说你病了,需要他给你做肝移植。”
“是。”路明君坐了起来,眼神中似有羞愧。
陈音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坐了下来,然后目光凌厉的看向他,似乎能把人撕碎一样,满是厌恶。
“你凭什么?”
见路明君不说话,她继续开口道:“你对我们母子做过的事情你以为我们会忘记吗?”
路明君看向陈音叹了口气,他现在的样子跟几年前变化非常大,不仅头发变得花白,整个人的形态里都透露出一种苍老的感觉。
“从前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子。”
陈音努力压制着心里的怒火,这是他这么多年第一次听见他的道歉。但谁又知道,如果没有这件事情,她会不会等来一句对不起。
“你现在有需要就可以用一句对不起抹平以前所有的事情吗?路明君,你对得起我们吗?”陈音的声音中夹杂着怒火,甚至还带着一些细微的颤抖。
路明君频频点着头,一个劲的道歉,“我以后一定会想办法好好补偿你们的,对不起。”
“补偿?有些事情是有补偿的办法吗?”陈音冷笑一声,“你不要以为什么好事都是你的,我不同意路珣给你捐肝,你好好赎罪吧。”她说着起身就要离开。
见她要走,路明君起身从床上走了下来拉住了陈音的衣袖,跪了下来用尽全身的力气祈求着:“陈音,是我对不起你,以后我当牛做马都愿意,但我求你,我求求你,救救我。”
陈音心里的怨恨和不甘也在这一瞬间爆发了出来,这一幕似曾相识,只不过到如今位置颠倒了过来。两行眼泪不知不觉流了出来,似乎是在诉说着那些年的磨难。
“你绝望吗?当时我那么求你,那么求你......”陈音甩开了他的手,擦了擦脸上的眼泪。低头看着面前的人,曾经发疯的模样和现在在他面前卑微的样子判若两人。
“这是你的报应,不要再给你儿子带来负担了,如果你还有做人的最后一点底线。”她的语气里没有多余的感情,眼睛看向他淡淡的说道。
路珣看着陈音的反应,他感觉事情应该没有那么简单,但是却也不愿意追问。
“你爸的事情,你想好了吗?”陈音问。
他踌躇了片刻,然后嗯了一声。
“你不恨他吗?”陈音又问。
“恨。”路珣回答,“我恨他给我的人生带来了一道我可能永远也迈不过去的坎。”
但是一阵沉默过后,他好像有很多话想说,提了一口气后还是放弃了,“就这样吧。”
“路明君上辈子真是积了德。”陈音带着不甘说着。
“我答应他高考之后再说,所以明天我要去一趟医院。”路珣接着说道:“你单位有说你需要什么时候回去吗?”
“单位那边先不着急,等你这里的事情都解决完了我再回去也来得及。”陈音说着摸了摸路珣的头发,帮他理了理额前的刘海,看着路珣的脸,又有些欣慰的浅笑了起来。
次日中午,这时一整个白天中太阳最强的一段时间,不用做什么,只是站在太阳下都会晒的人不自觉地流汗。有一些老人们已经开始坐在路旁台阶上面扇着蒲扇了。
路珣起床之后跟鹿槿简单的发了个消息,说明自己一会要去医院。鹿槿本来要陪他一起去,但是路珣却婉拒了。
他坐公交坐了三站左右就到了医院,车上的人不算多,没过一会他就到了门诊楼。顺着之前的记忆找到了病房之后他敲敲门,然后走了进去。
这次路明君以及路敏一行人全都在,除了去上幼儿园了的路敏,包括医生,也在房间里等他。
路敏本来想说什么,但是被路明君制止住了,“这个医生是你爸爸的好朋友,你叫他周叔叔就行。”
路珣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医生问了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