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
被这样的眼神注视着，想来便是真正的神明也会动容，男人有一瞬间也觉得自己势在必得。
须臾，储瑶低下了头，她看着男人，淡淡道，“我就说你不怀好意，借着观赏的名头原是想偷麒麟毛。”
冰冷的揣度之意不禁让紧抓着储瑶裙摆的手松了力。
储瑶冷笑，“这麒麟毛值千金，你儿子的命值多少钱？”
居贩灵域已有百年之久，男人对于这山海阁老板冷血做派素有耳闻，被拒绝是意料之中，他今日来不过是救子无门碰碰运气，毛没求成也就失落地回家去了。
“十两碎灵石，上座！”
接过富客手里的碎钻，储瑶一改刻薄脸色扭着腰身笑意盈盈地迎了上去，引着客人进入山海阁消费。
周八角站在一边，不忘被她恶狠狠剜了一眼，低声斥道，“哪来的乞丐，一边去。”
吓得没见过世面的周八角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立马收拾了东西跑了。
山海阁，二楼内壁室。
时至午后，堂中设起名贵药膳蛊供来往客人品尝，以此来吸引客人挑选正装，账房入账声络绎不绝。
储瑶却高兴不起来。
她正斜坐在桐树桩前，一手托着腮，手肘压着一打厚厚的账本，眉头紧皱，右手的毛笔悬停半空，怔怔盯着眼前不景气的营业额出神。
她来到这已经足足有半月了，这半个月营业额却是入不及出，虽然日日进着新账，却没有供她手下那一批异兽吃喝拉撒多。
碍于基础设置，她根本没法对山海阁的营业模式进行大整改。
像所有已氪金为最终目的升级游戏一样，她作为等级最低下的基础玩家，没有防窥视功能，在第一轮任务派发之前，还要防止人物ooc被大反派瞧出端倪触发必死无疑下下签。
天杀的，再这样下去，她也离嗝屁不远了好吗。
到底是ooc死得快还是没完成kpi死得快？
她现在已经没心思考虑这个问题了。
经过她这些天研究账本，她发现原来山海阁营业额大头是通过售卖异兽活血以获得的高额盈利，也就是五日后的采血日。
美名其曰换陈就新，实则只是原身靠虐待稀有异兽获得暴利的噱头。
借着每月异兽蜕皮虚弱之时强取活血，虽不至于要它们性命，却是对它们的身体造成了难以挽回的伤害。
她断然不能这么做，在那之前她得找到新的办法。
命人把凉透的饭菜撤下去，储瑶出了账房，阁中常年熏着安神香，从底层四面密密麻麻的小孔里蒸腾而上，午后时最为浓郁，原是为了安抚阁中异兽的，此时熏得人也昏昏欲睡。
储瑶站与二楼廊道处，轻摇了一下手，眼前的雾随即散开，这使她得以看清此时廊下的情景。
很快她便发现了奇怪之处，原本应该排成长龙的购买队伍，此时已剩寥寥无几，两侧的贵宾席座也已空了大半，其中还不乏有人收拾起包袱要走。
储瑶抬头看了眼嵌在对面的铜钟注意到此时也不过寅时三刻，离闭店还有好一会，这些人是要去哪？
她赶忙叫住正马不停蹄收拾东西的蚌珠商崔和，半带玩笑问道，“崔老板今日怎走得这么急，莫不是家中有美人催得紧？”
听她打趣崔和扭过头来，手上的动作却不停，“储老板您别打趣我了，谁不知道今个是什么日子，日落弥山了还在外头晃，您不惜我这条小命我可惜着呢。”
说着提上包袱快步出了门。
今日，今日是什么日子？
储瑶不解。
她转过身正准备找个人问问，一个身着浅蓝衣的小厮便从楼梯转角处跑了过来，抹了把头上的汗，朝她报告道，“后院已扫得差不多了，咱们寅时中刻一到便可闭门谢客。”
比以往闭门足足少了一个小时，看来今日必定有不寻常之事发生了。
虽有万般不解，但到了寅时中刻，储瑶还是命阁内仆从照往常一样灭了阁内外所有明火及灵气资源，用以节省不必要的开支。
与此同时，同于已如死阁般的山海阁，贩灵整条大街全已闭店谢客，微暗中一片诡异的死寂。
储瑶手提一盏绿苗莲花灯慢踱回卧房，谁知背朝南街的透光纱窗忽然一暗，紧接着一片黑暗中传来断续的嚇嚇声，几缕微光不时闪过。
储瑶扭头看去，不禁瞪大了眼。
窗外停了只巨大的乌鸦，羽毛如青乌发亮的蚌鳞刷了油般铮亮，方才那几抹光便是由它羽毛反射而来。
未等储瑶看清那鸟的全貌，黑暗中一只羽箭已穿过云层向她飞来。
储瑶来不及躲闪，箭险些擦着她的眼球过去，吓得她手里的灯歪了一下，身形不稳一个踉跄倒在了廊道扶手上。
又听一阵嚇嚇声，窗外逐渐恢复微亮，那鸟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