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草帖。
谁料,她刚想将帖子收去袖中,就被太史正疆拦下,“等等——你们在这儿跟我打什么哑谜?那边不是刚送走一个?这怎么还有份?”
太史筝闻言不由得反问:“怎么爹?难道只许他家一位郎君派来两家媒人,就不许我一户送出两份草帖?”
筝说着拉去了老爹阻拦钱氏的手,顺势岔开了话题,“哎呀,好了好了。我的事爹就别操心了,这门亲事您只要满意便好。您啊,还是想想咱们今晚上要不要加个菜庆祝庆祝?还有我要索粉,您可给泡上?我都饿了。”
行,不操心就不操心。
如今军队你哥说了算,家里你说了算。老朽我啊,就是伙夫!伙夫!
太史正疆心里嘀嘀咕咕,面上却不敢直言。只瞧他将那手中饭勺抡去身后,故意道:“对,你说得都对。你好不容易嫁出去,咱们晚上必须得加菜。让我想想,咱们加个什么菜…加个……哦对,加个紫菜滚蛋汤。”
“这个好,好极了!我这就得去准备……”
太史筝听出他意有所指,扬声相问:“滚蛋汤?什么意思!爹,你把话说清楚。”可尽职尽责的“伙夫”根本不曾将她理会,只自顾自地退去。
钱氏旁观而立,但望府宅冷清,父女二人却是如此其乐融融,她便不由想起伯爵府里热闹的屋舍,与对话往来中透着的凉薄。眼前人,当真已做思量?
“媒妈妈,你有心事?”太史筝洞察出她的忧愁。
晚风吹过,日暮向西而返。
钱氏这回望向太史筝时,眼中带着些长辈的慈爱,“小娘子,尽管往后还有许许多多的过程要走,可草帖送去就意味着亲事初定,您真的决定好了?”
今日太史筝听过太多这样的问话,可她却不曾有丝毫的急躁,反而平静地问:“媒妈妈,您相信缘分吗?”
钱氏答曰:“自然。”
太史筝却说:“如此,这便是我与他的缘分。”
筝的答案,纯粹且自然。此刻,她已不再想开口说些什么,她只注目于光影变换的连廊。
她开始好奇。
崔植筠,
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
“二郎君,何在?”
伯爵府内,崔植筠自午后从喻悦兰那回来,就一直待在案前忙活明日授课的事。猛地听闻有人唤他,崔植筠这才抬头向外望去。
怎么?
天都要黑了…
傅其乐绕过黄昏的回廊,来到他的案前,望向那双暗影处清澈的眼,“我的好二哥,日入了怎么不燃灯?伺候的使人都去哪了?怎能只留你一人在这儿。”
傅其乐就是操心的命。只瞧她边念叨着,边掏出火折子燃起面前最近的那盏灯。
屋内光线渐渐明亮,崔植筠将手上的散卓笔搁上笔山,同傅其乐回道:“傅嬷嬷,莫怪。我不想人多打扰,便命他们退出了。不知嬷嬷来,是有何事?”
轻撤回燃灯的手,傅其乐笑着看向崔植筠,“哦,是大娘子有事,想请您到向荣厅一趟。”
“好,那我收拾收拾就过去。”
至于是什么事,崔植筠没问。
傅其乐见通禀到了,躬身拜了别,“得嘞,老奴还要到二房院子里说一声。先行一步。”
而后,崔植筠在熄灭的蜡烟中动了身。
谁知,去的路上正巧碰上主君崔寓放班归家。父子二人于院中相对而望,什么表情也无,崔植筠见状垂眸,恭敬地问了声:“您回来了。”
“这是要去何处?”崔寓今日与台院那几个老家伙吵得不可开交,说话的声音有些发哑。
崔植筠无甚关心,只答:“母亲要儿子去趟向荣厅。”
“也叫了你去向荣厅?”崔寓微微皱了下眉头,“方才她也派了人在门口知会,你就与我同去吧。”
“是。”父子二人的对话,在崔植筠的应答声中戛然而止。
昏黄的小径,两人一前一后的行走,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保持相对的距离。
崔植筠好似对这样的生活习以为常,他开始陷入沉默,直到踏进向荣厅的灯火融融,才被母亲的声音叫醒,“二郎今日怎和主君一块来的?”
“院中与父亲碰见,就一同来了。”崔植筠抬起头,厅下已然坐了不少家里人。
他瞧。
祖母没来,二房的来了几个。
还有今儿下午被派去说亲的媒妈妈,至于是哪个?已记得不大清。
待到思量罢,崔植筠开始一个个问好请安。
空当间,崔寓走上座前跟喻悦兰牢骚道:“喻悦兰,你今日又是搞得哪出?叫这么多人过来作甚?大家都没事忙吗?”
“嘁,你个没良心的。惯会数落我,我无事叫大家来做什么?我撑得慌?莫问那么多,想听,你就给我坐下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