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物太难请,拿钱也未必砸得动。慈善晚宴那场是因为赵署长盛情帮忙邀请,再加上那是为大陆义捐的活动,岑小凤才同意的。现在若是为了妹妹良玉,肯定是请不动。该想想什么由头才好,要不干脆就绑了?对,先礼后兵,客客气气请不来,就绑了他!
钟良璞打定主意,扔了烟蒂,狠狠踩上几脚,刚准备绕过车身过马路去,正瞧见对面楼下冲进去几个黑衣黑帽的人。这种事,钟良璞近来见的多了,下意识先钻进车里观察。
那楼梯上的窗户没了玻璃,刚好能看到楼道,他见着那几人上了二楼,一个女佣开了门,几个人就冲了进去。楼里很快就传来婴儿啼哭、妇女呼喊的声音,现在还是早晨,街上也没几个人听到,自然也没人管,何况,这种事每天都在发生,谁又管得了谁?
没多久,一个瘦高的男人披着褂子就被拽了出来。钟良璞眯眼瞧去,虽然那人赤条条已卸去了一身行头,他仅凭着体态也认出来那就是岑小凤!
妈的,前后脚也太巧,早知道不抽那根烟,他先上去抢了!
那门里紧跟着出来一个妇女,怀里抱着个婴儿,哭哭啼啼的,被那几个黑衣人推搡回去。对面楼下来了一辆车,接了几个人扬长而去。
钟良璞又沉着气等了一刻钟,才下车。轻轻敲了敲二楼的门,还是那个女佣,那女佣被吓到了,哆哆嗦嗦的。
里面一个女人大声哭着喊:“把我也抓了吧!好歹死在一起!”
钟良璞怕周围还有眼梢,快步关门进去拉上了窗帘。那女佣缩在角落里,战战兢兢,估计刚才那几人闯进来,她就已经这样了。
钟良璞摘了帽子,冲抱孩子的女人礼节性的点了点头,开口问:“岑太太?”
那女人看他是一个人来,又很小心,似乎跟刚才不是一伙的,迟疑的点点头,问道:“你是谁?”
钟良璞:“岑太太,我姓钟,是个生意人。可瞧出了刚才那几个,是兵还是匪?”
岑太太听到兵字,估摸真被吓到了,又哭起来:“就说不要他去唱慈善,太招眼了,他不听我的!叫我们怎么活?”
钟良璞对女人没什么耐心,最怕女人哭,掀开一点窗帘往外打量,看起来他们抓了岑小凤就走了,并不打算再牵连他的家人,这点就很奇怪,倒不像是最近到处抓人的那伙伪军。只是一个唱戏的能招惹什么道上的人?
钟良璞:“岑太太好好想想,最近得罪什么道上的人了么?”
岑太太:“我们刚搬来才个把月啊!”
钟良璞:“你们都好好的,家里东西也没砸,倒是也讲究,岑太太再想想。”
女佣指了指门边的雨伞架子上一包东西,说道:“太太,他们撂下的。” 那女佣害怕,虽然禀报了,但不敢去碰。
钟良璞过去取,是一个沉甸甸的牛皮纸包,里面竟是一包现大洋,大概百八十。
钟良璞:“岑太太,不用哭了,他们这是请人!有意思…”
岑太太凑上来,也觉得蹊跷,嘀咕道:“请人?难道是昨天那个?”
钟良璞:“岑太太怀疑是谁?”
岑太太:“我们自搬到这就很少出门,前晚上小凤唱了慈善回来,就说有个年轻人拦他的车,要他去什么戏园子唱新年,小凤告诉了不唱商演。那人昨天又找上家里来,还是说请小凤上台,但他真是个客气人,不能是他吧?”
钟良璞:“这么说,还是前夜慈善招惹上的事了。那人说的什么戏园子?”
岑太太望了望女佣,那女佣凑上来,回道:“没说戏园子名,但他说自己姓方。”
钟良璞笑道:“今天我算来着了。放心吧,一定把岑先生齐整的带回来,这笔钱就放心用着!”
岑太太:“你能救他?”
钟良璞:“能。只希望岑太太到时也答应我一个条件,放心,定不难为你们。”
岑太太刚来香港,正不知该求谁去,听到这,已经很指望了,当然就答应。
钟良璞回了车上,又点了根烟,笑了笑。好一个方振业,斗了这么些年,竟背地里使些下三滥的招数,今天被他赶上一个,没赶上的还不定有多少!倒还别说,他还真能跟自己想到一起:请不动就绑!
开了车,直奔隆盛行的影戏院去。
隆盛行是华丰银号的老对手了,上一辈的两个老爷子势均力敌,还能打个平手,到这一辈就不行了。方家就方振业一个独子,这小子和他一样,吃喝玩乐样样拿手,做买卖就差远了,他不敢跟钟良材斗,就专跟钟良璞斗。钟良璞开赌场和影戏院,方振业也开,还就贴着开在同一片地界上!要不是大哥劝着,早收拾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