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纾深吸一口气，直视着周嫔的双眸问道，“到底是找到杀您孩子的凶手重要，还是给贵妃娘娘定罪重要？”
周嫔一怔，呆呆地望着她。
“臣女有个想法……”常连宁犹豫地开口道，“只是……”
周嫔猛然抓住她的手，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连宁，好孩子！姨母信你！你快说……”
“姨母……”常连宁安抚着她，默默地看了皇后一眼。
皇后会意，屏退众人，只留下周嫔、颜贵妃、常连宁和凌纾。
“人都走了，你说吧！”
常连宁杏目流转，“慧云如今还昏迷不醒，凌姑娘又笃定凶手另有他人，姨母也要防着，是不是有什么人故意作下这等事，让您和贵妃娘娘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这番话说得直白，让周嫔有些触动，沉默下来。
凌纾朝常连宁感激地瞧了一眼，她知道这席话若换一个人说，周嫔定然是不会听进心里去的。
常连宁继续道，“娘娘不如放出消息，说慧云已死，然后责斥颜贵妃御下不严，于宫中禁闭三日思过。”
颜贵妃猜测着问道，“你是想利用这个消息，让凶手以为一切已尘埃落定？”
“是！”常连宁继续道，“臣女想着，此事终了，那人或可放松警惕，重新出现于人前。最怕的是我们拿着画像漫无目的地寻找，那宫女却早已消失不见。”
颜贵妃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心中暗道，一个谋害皇嗣的罪名最终只得宫禁三日，幕后之人听说此事，怎能善罢甘休！人在怒极之时，最容易露出马脚……这个常姑娘，心思玲珑得很啊！”
皇后亦瞥了一眼常连宁，“宫禁三日，有些少了！”
常连宁面露惶惑，“连宁才识浅薄，不懂宫中规矩，胡言乱语，请娘娘恕罪。”
“你在宫中陪伴周嫔才区区数日，能懂什么！”皇后面色转和，柔声道，本宫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圣上驾到！”
尖利的嗓音响起，众人轻整仪装，走到外堂，跪拜于地。
“都免礼吧！”
明黄色十二章纹衮服，黑色绂纹大靴，皇帝的眉间似有深壑，鬓发灰白，唯有双眸深沉锐利，周身透着一种难言的寂寥。
今年是顺德十二年，圣上二十八岁登基，到如今也只是不惑之岁，竟然已现沧桑老态。
凌纾心中纳罕，却不敢再多窥圣颜。
皇帝走到颜贵妃面前，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宫中皇嗣被害，皇帝却越过皇后去问贵妃，被如此冷待……凌纾余光瞥见皇后的神情，竟然没有丝毫的变化。
颜贵妃简单说了事情的原委，柔声道，“臣妾真得是冤枉的。”
她的声音似水含情，听上去像是心中藏了千般万般的委屈，与刚才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皇帝拉起她的手，“朕知道，你也就是会耍耍小性子。”
皇后和言道，“圣上！贵妃的嫌疑还尚未洗清！”
皇帝恍若未闻，目光在凌纾和常连宁身上逡巡片刻，最后落在凌纾的身上，“你是凌纾？”
“臣女正是！”
“谋害皇嗣，兹事体大！你是不是真得看清楚了？”
“臣女绝无虚言！”凌纾神情坦然，回答地极其肯定。
“好……”皇帝轻轻颔首，“此事干系重大，不宜拖延。皇后，朕给你十日，可能查清此事？”
“臣妾尽力而为。”
皇帝继续道，“凌姑娘，委屈你在宫中住十日，若能协助皇后找出真凶，朕自有重赏。”
“臣女明白！”
皇后见皇帝一直站在颜贵妃身边，忍不住道，“您要不要去看一眼周嫔？”
“朕就不进去了！让她好好休息！”皇帝沉声道，“宣朕旨意，周嫔懿淑明德，温惠秉心，自今日起，晋惠妃之位，赐住朝月宫。”
周嫔含着眼泪，跪在榻前遥遥拜道，“臣妾谢恩！”
“……”皇帝打量着宫内被烧毁的墙壁，“这里损毁得这么厉害，如何能住人！你让内府司尽快将朝月宫收拾出来，让她们搬过去。”
皇帝说完，看起来似乎有些疲累，揉捏着鬓角问道，“皇后，这几日，程家大夫人是不是有进宫？”
皇后温言回道，“是啊！臣妾父亲近日染了病，试了好些药都不太见效，前日里臣妾的大嫂进宫，求了臣妾让甘院正出宫诊病。”
“哦……原来是程阁老病了！”皇帝轻轻地点头，“过几日苏历回来，让他代朕去看看阁老。”
三皇子苏历是程皇后的儿子，比太子大三岁。
“多谢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