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时分,荀偃果然拔寨前进,栾黡则领着下军班师东归。赵武策马来到魏绛身边,看着背道而驰的二军,赵武问:“魏将军,意欲朝哪个方向?”
魏绛面色沉重道:“吾一直在栾帅麾下就职,自当听从栾帅指令。将军珍重。”
当下,魏绛和赵武两向策马而别。
下行军刚遇渡泾水而归,身后诸国军队便跟了上来,原来荀偃见栾黡中计,当下不在坚持,隧命诸国军士一起班师东归。
为了班师有名,荀偃故意道:“此事错在我,是我出令不明。既然无法令众人服从,那就回去吧。”
众人皆叹荀偃贤良,栾黡目无军长,擅作主张。
栾针此时为下行军戎右,听见各国军士的议论,忙来询问栾盈,栾盈将渡江前后荀偃和栾黡之间的事情,一五一十说地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栾针料到荀偃知栾黡性格暴躁,所以故意下次圈套。此次班师回去,主公追责,栾黡难辞其咎。于是他对栾盈道:“恐兄长误入荀氏圈套。”
栾盈大吃一惊:“叔父此言何意?”
栾针摇头:“事出紧急,不便多说,你速去你父亲身边,寸步不离。”
说罢,便朝域林方向跑去。
栾盈唤他不得,只得来到栾黡身边,将栾针的举动告知栾黡。栾黡连忙策马追去。
无奈栾针已隐入军中,不见踪迹。
栾针在军中横冲直撞,正巧遇见范鞅,栾针灵机一动,拉住范鞅道:“小将军甘心就这样回去吗?”
范鞅本想借此大展身手,没想到出此插曲,自然心有不甘,便对栾针道:“就此回去,心中甚是不痛快。”
栾针凑到他耳边道:“此战本来是想报秦合楚伐晋的耻辱,现在连秦师都没见到,就要班师回去,岂不是更加耻辱了?况且我和兄长都在军中,若是一起返回,世人说起栾氏,恐没有好话。将军的范氏亦是如此,你愿意和我一起攻打秦师吗?”
范鞅有些犹豫:“戎右所言及是,只是秦师甚众,你我二人恐怕讨不得便宜。”
栾针道:“你我率本部军士,速战速回,挫一挫对方的锐气也好。”
范鞅觉得有礼,兵贵神速,他们如能出其不意,讨个便宜还是轻而易举的。当下答应了栾针。
俩人召集本部军士,杀了回去。
秦景公本来因投毒成功,对方没有班师,反而迎难而上,正觉得秦师胜券在握,没想到收到诸国之师班师的谍报。心下不免唏嘘,将谍报之人唤入营帐,仔细盘问,才知班师是栾黡的注意。
秦景公叹气:“晋国有栾氏,是晋之幸也,只要栾氏存在一日,秦便无法撼动晋国的霸主之位。”
公子无地说:“臣素闻栾黡性格暴躁,常得罪于人,眼下又因此事和上行军荀偃生了间隙,我们不妨假他人之手,出掉他。”
“栾氏在晋国根深蒂固,累世功名,想要铲除,谈何容易。”秦景公道。
二人正说着,忽有军士进来禀告:“主公,东边有尘土四起,恐有晋军打来,请主公下令迎战。”
“晋军不是班师了吗?”秦景公大惊,以为方才的班师是晋军的计谋,连忙对公子无地说:“你速率军迎敌。”
栾针见秦军有人迎战,奋勇迎上,范鞅不甘落后在旁协助,二人连刺杀甲将十余人。公子无地正准备下令回营,见栾针后方并无大军前来,便知道他们是想速战速决,并不贪战。
于是命人重新鸣鼓合围,范鞅见状对栾针说:“秦军士气越来越高涨,再这样下去,我们招架不住,还是赶紧撤离吧。”
栾针本来就没想过速战速决,方才这样说,不过是想骗范鞅一起,目的就是报复荀偃和范匄算计栾黡之仇。
当下并不理会范鞅,拼尽力气又杀数人,公子无地见近战讨不得便宜,便让弓箭手射箭,并下令锁定栾针一人。栾针身陷敌军,又被当成目标,很快便身中数箭,力竭而亡。
范鞅见状况不妙,一边厮杀一边召集残部撤退。他原本想带栾针的遗体回去,无奈秦大将赢詹率军援助公子无地,范鞅无奈,只得弃甲而逃。
绛城栾府内,天色将晓,见浓的秋意让整座府邸愈发萧瑟,栾湘裹着棉被睡得正香甜,忽然一声巨响,西舍的大门被范氏身边的几名侍儿踹开,不等栾湘穿衣起床。
头发凌乱,衣衫不整,形色匆匆的范氏已经领着侍儿们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二话不说,拽住栾湘的头发将她扯到地上。
单薄的寝衣压根抵挡不住地板上的寒意,栾湘下意识的蜷缩住身子。
“给我撕烂她的脸。”范氏恶狠狠下令。
侍儿们领命,纷纷上来对栾湘上下其手,栾湘只觉得有无数只手拧着她浑身上下的皮肉,疼得她忍不住痛呼:“夫人,阿慎不知何事做错,竟惹夫人如此盛怒。”
栾湘躲闪不掉,只得看向范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