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看着伏地趴着的女人,他已经记不清是这个月的第几个了,不耐烦地呵斥了一声。
“死了就是死了,到了阴曹地府哪还有回去的说法”。
“可我家孩子才3岁,他不能没有我,我求求您了!真的求求您了!”
女人越说越激动,伸手就想要抓阴差的脚踝,却被他一脚踹翻在地上,女人顾不得身体上的疼痛,重新爬起跪在地上双手合十不断磕头哀求着,双膝处的裤子被地面的石子磨破,原本清秀的面容已被泪水打湿,头发乱七八糟的散落着,额头的伤口掺杂着碎石子和泥土不断地往外渗血,手掌被业火灼烧焦黑,能看到手掌内侧的森森白骨,血红的眼睛里全是痛苦和哀求。
蔚然站在人群外围看着趴在地上的那位妈妈,想起自己在坠楼落地瞬间,来自四肢百骸的疼痛,以及看到怀中的男孩哭着站起身被远处跑来的妈妈死死抱住痛哭的样子。
那是什么表情呢?如果那个男孩没有被救下,是不是那位妈妈也会这么哀求医生呢?
那我呢?不会有人为我的死亡所悲痛,也不会有人为我的劫后余生所高兴的,因为我本就是被抛弃的那个。蔚然的心头涌起一阵酸涩,委屈与无措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刚准备离开这里,就听到那个阴差恶狠狠的警告声。
“你这生魂,还如此执迷不悟,是想要灰飞烟灭连转世投胎都不想要了吗?”
周围人看到阴差放出业火,吓得不敢上前,顿时周围安静,女人满眼失望,从号啕大哭变成了呜咽和只有自己听得到祈求,好像变成了此刻女人活下去的动力。
“我的孩子还在等我,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阴差丝毫没有因为女人的哀求而心软,见她仍不起身,便拿起手中的铁链向她挥去,在众人都以为这个女人要按律处置的时候。
一声惊呼从人群中传出,大家抬眼望去,就看到一位年轻女孩拉着女人躲过了阴差的铁链。
“放肆!小小生魂也来多管闲事!”
阴差看着空手从自己手中救走人的女孩,十分气愤,他没有想到在阴曹地府中居然有生魂敢公然忤逆他。
蔚然低头看了一眼晕倒在自己怀中的女人,涌在眼眶中的泪水在剧烈运动后滑落下来,却被蔚然伸手抹掉,眼神红红的,正死死盯着面前的阴差,充满着不甘与刚毅,她愤懑地站起身。
“生魂怎么了,生魂就应该被这样对待吗?”
蒋正因下属禀告到达这里时,看到的就是眼前这一幕,一个年轻女孩站在道路中间,护着身后晕倒的女人,对面就是那位拿着铁链的阴差,女孩目光灼灼丝毫不惧,正与阴差对峙。
少女乌黑的发丝随着跑动微微扬起,双手握拳控制自己的情绪,少女面颜清雅,弯弯的柳眉下,盈盈秋水般的杏眼此时正怒视着面前的阴差,一脸正气。
“少废话,她公然扰乱秩序,死有余辜,到时若上报自然是我维持秩序有功,我劝你最好少管闲事,在阴曹地府,你以为还能翻了天不成。”
阴差丝毫不把蔚然放在眼里,在他眼中像这种生魂一批接着一批,本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算是地府中最低级的存在,所以无所谓死活。
“有人的地方就有理,只要有理我还就不怕你说的那些,生魂只是刚死入地府的鬼,地府设判官殿评判其生平善恶,生死自有其制度,如果大家都按你这样不把人命当命,不把鬼魂当魂的随意抹杀,那还要地府有什么用处,这么大个地府,我不信会有人为你的胡作非为而买单!”
蔚然越说越生气,以往这种事如果是发生在自己身上,恐怕已经泪失禁了,只能等到晚上在被自己一遍又一遍的重新排练吵架过程,然后自己生闷气“这次没发挥好,下次应该这么说......”
但对于发生在别人身上有不公平事情的时候,她又总能无限火力地输出。
阴差嘴上说不过,就释放业火想把面前两个生魂一起烧掉,却被定住动弹不得,只听一道声音落下。
“大胆阴差,杀无辜之魂,已触及律法,带回第一殿,听后处置。”
蒋正出现大殿之上,鬼差纷纷跪地,“拜见蒋判官”。
阴差听到蒋判官的话,冷汗直冒,顿时没有了刚才的嚣张气焰,连忙跪地求饶。
蒋正手一挥,阴差就不见踪影,他转身看向跪地的鬼差。
“闹了这么久,已经耽误了太多事,大家都忙去吧,都散了吧。”
说罢,鬼差迅速整顿好纪律,带着刚才那群围观的生魂,有秩序地进了大殿。
蔚然对上了看着自己的蒋正,好看的眉毛微微皱起,见他没说话,蔚然迟疑一下,右移一步把身后的女人让了出来,清了清声音,按下了内心的情绪说道:“这个姐姐她刚刚去世又挂念自己的孩子,一时可能没有接受过来,才会扰乱秩序的,但是她本意绝不是如此,您看能不能先让她把伤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