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潭秋水很晚才起来。
昨夜被玉无延那么一闹,害她做了一夜稀奇古怪的梦境。
可恶,长得高了不起啊?
下回等她站在轮椅上,欺压他!
玉无延的身体近来恢复得很好,除了平时要吃的丹药,便只需晚间喝一回汤药。
有了前车之鉴,玉萧容负责提前抓好药,叠成完整的一包包,自己备一些,其余全部交给潭秋水。
玉无延药室里的三个药童,被玉夫人杖杀。如今的药室,已经被潭秋水独占,用来煎药。
这日傍晚,潭秋水整理好一地的炼器材料,没有去玉无延的药室,反而去了玉萧容的药室。
药室不算大,玉萧容正在里面清点一部分常见的药材,这些都是她自费灵石,以近乎成本价从玉家药材铺里买回来。她将药材一一分门别类,装进储物袋里。
做完这些,她便看向安静坐在一旁,守着药罐的潭秋水,笑着问:“秋水今日来,是有何事要同我说吗?”
“师姐,我想带玉无延离开。”潭秋水蹙眉道,“我总觉得玉家不安全。”
“无延终究是师娘的儿子,这些年师娘对无延的付出,我们都有目共睹。”玉萧容叹了口气,“即便是不苟言笑、看似不重视无延的师父,每每无延生了重病,他无论在哪里,都会立即赶回来为无延诊治。”
“他们再不好,对无延也算是尽了心的。”
潭秋水不语,突然想到玉无延颈部那道被衣领遮住的狰狞伤疤,不由试探问道:“师姐对玉无延的病有了解吗?即便他的丹田与经脉有问题,无法修炼,这么多药材将养下,身体底子也不该这么差。”
“无延的身体确实比一般人差。”玉萧容摇头,“在我来玉家之前,曾听闻他幼时生过一场重病,险些死去。是师父师娘满修真界地寻药,才让他活了下来。”
“这些年其实也都好好的,就在今年生辰之后,像是蛰伏在身体里的病症突然爆发,来势汹汹。师父守着他几天几夜,才勉强吊住他的性命。那两个月,无延的情况很不好,若非及时寻来雷角,他恐怕都撑不过那几日。”
玉萧容想到先前的事,眉心又不自觉地揪起。
至此,潭秋水几乎可以笃定,玉萧容应当是不知晓玉无延被人砍了一刀的事。
但负责诊治的玉家主肯定知晓。
那伤疤偏红,显然是最近的伤势。
或许那重病,就是这样的致命伤。
潭秋水想不明白这其中秘密,索性跳回原先的话题:“师姐,我想带玉无延离开玉家,你有办法吗?”
她现在的性命全靠小魔种给维系着。
倘若他出什么事,她的共享生命大抵也就走向尾声。
某方面来说,他现在就是她的命!
即便知道他是活到最后,毁天灭地的大反派,潭秋水也依旧充满了担忧。
瞧她苦大仇深的模样,玉萧容分外好笑,她想了想,如是道:“我近日准备外出义诊,你与无延也可以一起,或许还能寻一寻那些古籍上治疗经脉与丹田的药草。”
潭秋水好奇:“义诊?”
“是啊,我三年前便已出府义诊了。”玉萧容轻轻颔首,“我是师父捡回来的孤儿。那时候村子闹瘟疫,死了许多人,我爹娘与妹妹便是死在了那场瘟疫中。”
“后来我跟着师父修医道,才知晓医修的神奇,再后来便一直都想着能力所能及地为平凡人做些事。我曾无数次地想过,倘若当年有医修能路过我们村子救救我们,那该多好?”
玉萧容的神色有希冀、有怅惘。
“师姐……”潭秋水轻轻唤她,“你现在就是那个医修。”
“或许轮回后的爹娘与妹妹,村里人,在这三年里,已经被师姐你救治过了呢。即便没有,知道你救治这么多人,他们也一定会很高兴。”
“怪不得无延喜欢你。”玉萧容收回出神的心思,唇角抿起一点笑,“他日日听你说话,定然是心花怒放了吧。”
潭秋水撇嘴。
好感值至今都是零蛋。
还心花怒放呢,连片花瓣的影儿都没瞧见。
“师姐打算何时动身?我让哥哥也一起,反正他这回离家主要就是历练的,还约了钟离逍一起呢。有他们两个人在,完全可以保障我们的安全问题。”
“钟离逍?”玉萧容惊讶,“那位钟离家的少主?”
潭秋水嗯了声:“他与我哥哥事先约好了,这几日应当就会来罢。到时候师姐便一路义诊,他们保护师姐和玉无延,怎么不算是一种历练呢?”
玉萧容笑着摇头:“他们是修道天才,不能耽搁了。”
“我且问师姐,哥哥与我们一起,你高不高兴?”潭秋水不知何时熄了药罐底下的火,微微转了身,手肘抵着桌子,双手捧住脸颊,笑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