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织在一起,如同一张网,紧紧的缠在无法的心脏。
主持叹了口气,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不能强求。”
主持话音落地,殿内一片寂静。
无法只能看见香客蓦然垂落的高马尾和青筋鼓燥的双手。
汗水滴落在蒲团上,香客发颤的嗓音再次响起,很轻的笑了下:“刚才我手有点抖,再试一次吧。”
今儿也是稀奇,除了这位香客,不见其他香客。
也许是下雨天,山路不好走。
香客脖颈上的瘢痕裂开的纹路也越来越深,鲜血争先恐后的砸落在他的衣襟上。
木签碰撞在筒内的声音响了起来。
鸟雀声也再次响了起来。
无法垫着脚尖,看着上面的卦象,又皱起了眉头。
不太好。
撞击声一声声的响了起来。
外面的鸟雀不知为何叫声越发大了起来。
又是不太好。
无法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想起了师父曾经说过,鸟雀是世间最有灵性的事物。
师父匆匆离开,闭寺的钟声响起。
瓢盆大雨倾盆而下,鸟雀彻底没声了。
又是不太好。
……
暴雨将天边的颜色压得极为暗沉,透过窗棂照过来时,尤如黑夜。
稚童总是饿得快,何况无法又站了几个时辰,他有些饿了。
不知换了多少木筒和新签,卦象出来的结果依旧是不太好。
连眼前香客的状况也不好了起来,或者说更为加重了。
他几乎是俯趴在蒲团上,汗水和鲜血沁湿了衣襟,脖颈上的瘢痕更是被鲜血泡得发白。
香客的手在发颤,“啪”得声,木签砸落在地面。
掉得有些远了。
香客伸出手,无法不知如何形容那双手,抑或者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手。
苍白、骨节分明又满是青筋。
无法恍惚中明白了师父所教得“执念”两字。
香客跪俯在地,没了清风朗月,也没了仙气飘飘,似乎掉进凡尘,满是狼狈。
木签被递到主持的手边,无法垫着脚尖看着卦象——他反复看着卦象,反复又反复,终于找出丝希望来。
他惊喜的望着主持。
主持皱起的眉头又松开,只能归为一声长叹息,他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此象虽凶险,但尚有一丝希望在。”
雷声砸在天边,整个天地似乎被映亮一瞬。
无法得以见到了香客倏地抬头的那双眼睛——漆黑疯狂又偏执。
他的双手颤抖着,唇色也因为长期失血而显得发白。
香客控制着自己的双手不再发抖,才双手合十,又拜了几拜。
他挣扎着,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又跌跌撞撞的奔向钟,嗓音却依旧带了些笑意来:“师父,我是否可以撞钟了?”
主持点了点头。
香客是个讲究人——地面和蒲团上都没有任何血迹,唯有他的衣衫沁透了血。
离得近了,无法甚至能闻见他身上的血腥气。
“哐——”
发白的瘢痕又透出些血丝。
“哐——”
鲜血覆盖在瘢痕上。
“哐——”
血如串珠砸在他的衣衫。
可无法却又瞧见了那双眼——明亮又偏执。
许是稚童学会一个词语时,总会反复使用的原因,无法总是用执念来形容眼前这位年轻的香客的眼眸。
无法看清他的心愿——祝他的亲人、爱人、友人平安。
暴雨停了下来,师父推开门窗,沁满水气的霞光映了进来。
无法看见,
年轻的香客眉眼又弯了起来,同主持解释,他说得很慢,一字一顿似乎在找措辞:“我的亲人、爱人、友人是同一个人,她很……”
香客顿了很长时间,似乎找不到措辞,只能寥寥的说一句“漂亮”。
又过了许久,香客的眼里透出几分茫然,似是不知如何形容,又似是忘记了,他握着笔的手在发颤。
烛火快燃尽的时候,香客停了下笔,他的身体摇晃着,脖颈上的瘢痕反复冒血又反复发白,甚是可怖。
“下一个佛寺在哪里?”
黑衣人倏地冒了出来,弯腰俯身对着这位年轻的香客道:“幽州。”
他纠结着:“公子,您该回去了。”
香客的面上透出几分微不可查的讽刺来,他的嗓音却含着笑意:“我答应过一个人,若是来中原,必定为她奉香拜佛。”
可,中原有三百四十八座寺庙。
那弯月亮是最先来到天边的,随后才是星星,烛火只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