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上缠着白布,面色苍白,偶有风透过车帘,吹进来的时候,还时不时的咳嗽一声。
看起来像是个病秧子。
十四想起昨夜的好眠,面无表情的移到客千州的身旁,常年来的警觉让她第一时间感觉到了客千州的身体僵直了瞬。
十四又小心翼翼的挪了半步,闻见客千州身上的浅淡香气。
酸甜的金橘味。
十四下意识的抬起袖子,嗅了嗅,什么味道也没有。
她暗想,怪不得是小公主。
十四又凑近了半步,盯着客千州看,心里想着措辞。
客千州的掌心握紧又松开,喉结不安的滑动起来,身子无意识的往后仰,他受不住的错开视线,问道:
“女郎,怎么了。”
十四赶忙坐直身体,她的嗓音绷直,眸光却紧放在客千州的身上:
“你昨夜洒了些什么香?”
客千州的心脏提起又放下,面露疑惑:“一些驱虫药。”
十四点了点头,又错半步的移开。
折叠在掌心的影子一点点的移走,客千州身子后仰,吐出口气,缓缓又徒劳的握紧掌面。
他的余光扫过十四白皙的侧脸,喉结滚了滚,弯腰起身,掀开车帘,嗓音含笑的对归期道:“小兄弟,轮到我驾车了。”
归期应了声。
车帘倏地被一只白皙的手握住,十四嗓音冷淡:“有人。”
几乎是在她的话音落地时,不远处的草丛里走出来个女郎。
粗布麻衣,脚腕上似乎是受了伤,用一截布料死死的缠住,肘上挎了个篮子,头巾遮盖住大半面容,露出半个光滑白皙的下巴,她低头闻着林间上的绿草,唇角荡起好看的弧度。
似乎是闻到了想要的东西,女郎伸出粗糙的指节,满意的摘下了绿草,放进篮子里。
归期挠了挠头,小声嘟囔着:“她摘草就摘草啊,为什么还要这么…痴迷的闻一闻呢?”
车轴滚过路面的声音响起,女郎有些惊喜的摘下头巾,抬眸看了过来,摘下象征身份的符,拦下马车:
“请问,你们是去幽州的吗?”
归期一拉缰绳,好奇的看向她的篮子:“是啊。”
女郎笑了起来,她的面容温婉,一举一动带着些难言的世家气派:“小女子是幽州济世堂的女大夫,今日偷瞒师父上山采药,未曾想误入猎人的陷阱,现今脚踝受了伤。望三位能带小女子一路。”
归期不知如何回答,他下意识的望向十四。
十四看着眼前女郎明亮的双眸,顿了下,略微点了点头:“上来吧。”
女郎一瘸一拐的上了马车,她的举止总是透出股大气,嗓音温婉:“小女子姓楚,名嘉柠,家住幽州。还未问女郎的姓名?”
十四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嗓音冷淡:“我叫十四。”
楚嘉柠顿了下,她笑了起来:“十四女郎。”
她看向一旁的归期,笑意晏晏:“小公子叫何名字?”
归期咬着糕点,含糊不清,视线看着篮子:“归期。”
“归期小公子。”
十四看着她的篮子,眼眸中也略微透出些好奇来,却始终绷直着一张面容。
楚嘉柠似乎察觉到十四和归期的目光,她掀开篮子——里面都是些草药,有花、有根、有草。
她向十四解释道:“有些药物是用根入药,有些是用花入药,甚至有些要用昆虫入药。”
楚嘉柠说话的时候,眼瞳清亮,熠熠生辉:“女郎知道十灰散吗,它是用来止血的。最为神奇的是,它是用十种药物煅烧成灰而入药的。”
十四很喜欢看人明亮的眼睛,她不自觉的点了点,问道:“楚大夫那里有驱虫药吗?”
“有啊,等一会到济世堂,我便过去给你拿点。”
外面响起阵轻咳声,客千州拉着缰绳的指节收紧,他的嗓音虚弱:“女郎,我有话于你说。”
十四面带疑惑的掀开车帘,坐于客千州身旁,微微斜眸看向客千州:“小公主,你怎么了?”
客千州收紧掌心,他敛眸看了眼十四。
他的眼睛虽然掩了些不知名的阴影,却依旧很亮。
就如同,刚才楚嘉柠看着药草的眼神。
十四心尖蓦然收紧,却触见客千州早已收回了眼神,目视前方,嗓音又轻又低的自嘲着:“刚才听你们在马车内说话,而我一人在马车外面吹着风。让我突然想起了,幼时在家,母亲不喜我,总是围着哥哥说话,将我关在房间,避免我出去捣乱。”
十四又看见客千州抬眸看她:“女郎,你陪我说说话,好吗?”
十四心里生出些异样来,她看着客千州那双亮晶晶的眼睛,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敛起眼眸,面无表情又妥协的问:
“小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