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落了一层血液。血液在月光的映衬下,慢慢的化为一片血污,如同斑点一样洒在沙面上。
月光西移,一寸寸的掠过血斑,最后映到不远处的沙面上,惨白至极。
粗重的喘息声响起,豆大的汗珠顺着十四的额头落下。尸体横七竖八的落在她的身边,周围已经没有了任何声响,十四无力的垂下手腕,她无意识的瞪大眼睛看向不远处的三千。
风沙从不远处落下,十四的耳朵不由动了动,她心里生出些怪异来。
亮色从不远处袭来,她不由瞳孔一震,竭尽的内力让她无法快速上前。三千也意识到身后强劲的内力,他的手臂因为毒药而发麻,却又迅速转身,拿剑抵抗住剑面。
“十四,快走。”
三千全凭着一股气而行动,实际上他的头脑已经开始有些摇晃,眼前一黑,却使劲咬了下舌头,刺痛传到他的脑海,剑尖狠狠的刺进此人的胸廓,鲜血喷涌而出,洒了三千一脸,他不由的摇晃起来。
劈开风声的剑迎面向三千袭来,他根本无法动弹。刺破□□的声音响起,三千摸了一手的血,他艰难的转身看了过去。
十四被剑尖刺破腹部,她直接用仅存的内力,将剑逼出来,伸手拽住此人的脖颈。颈骨一响,此人彻底掉落在沙面。
三千半跪下来,接过十四,他的面上全是血,手似乎抖动得更加厉害了,根本不敢触碰到十四满是鲜血的面上,声音似乎是从嗓子里逼出来一样,声线颤抖着:“你不是很想活吗?”
月亮一寸寸的下移,映在十四的面上。
她似乎很疑惑三千的眼眸为什么那么难受,面无表情,嗓音一如既往的绷紧:“我还没死呢。”
更何况,三千也替十四挡箭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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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橘色的霞光落在茅草屋上,显出几分温馨的飘渺感。树林迎风而动,簌簌作响。
三千坐于床边上,他将玉瓶内蛊虫引出来。蛊虫闻到鲜血的味道,咬住三千的手指,苍白的皮肤上时不时爆出青筋,虫子一点点的蠕动起来,隔着层肌肤看,似乎顺着他的全身蔓延。
三千脖颈上的青筋完全冒了出来,他艰难的咽下喘息声。
不知过了多时,霞光完全掩下,几缕暗灰色如同墨水落入水里,显出几分混乱的暗。
三千吐下口血,他起身从床榻上起来,身形摇晃几下,又将被子给十四掖好,从桌上拿出刀片,划在手腕上,发颤着将鲜血喂给十四。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他艰难的趴在床榻上,难以抑制的喘息几声,缓了好久,这才站起身,从阵法内走出。
一旁穿着古朴,看着年岁约莫四五十岁的男子赶忙上前扶住三千,却被三千躲过。
那男子急忙跪地,俯身行礼:“是老奴忘了少主不喜他人靠近,请少主责罚。”
三千艰难的咳嗽一声,他伸手扶在柱上,嗓音寡淡:“祭祀大人不必多礼,是我之由。”
他伸出手。
桑挪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看着三千的手面。他手面上的纹路变得错乱,皮肤上似乎又虫子在慢慢的蠕动起来。
桑挪震惊的后退两步,他的瞳孔不自觉的缩了缩:“这是子蛊。”
桑挪抬头看向三千,他的嗓音因为惊恐而不自觉带了些咄咄逼人:“少主,您为什么要给自己种下子蛊?”
桑挪其实很久没见过眼前这个小少主了。小少主三岁时便被扔到此处,住了五年,后来被公主带走,自此再也没回来过。前几天小少主却突然抱着个女人,闯进此处,让他帮忙。
伤药上了之后,那女人迟迟没有好转。
小少主想起了自他出生便相伴而来的子母蛊。
这子母蛊是王族出生便伴有的蛊虫,母生子生,母痛子痛,母死子死。更有甚至子蛊之人的一身精血可以喂养母蛊之人。而子的生死毫不影响母蛊。
桑挪颓然的瘫在原地。
三千看着桑挪,他缓慢跪在原地,声音嘶哑:“祭祀大人,我是您从小看着长大的。母亲的一切行事,我都没有质疑过。望祭祀大人可以看在我这么多年老实本分的情分上,替我隐瞒此事。”
桑挪赶忙跪在原地,嗓音疲惫:“少主,您折煞老奴了。”
他看着不远处的山林,忽而想起了公主年幼时的事情,沉沉的叹息一口气:“老奴会替少主暂时隐瞒此事,但公主神通广大,老奴也不确定公主是否会发现。”
三千抬眸看他:“得了祭祀大人这句话,是我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