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夜已深了,管家突然通传有人拜访,周锦颜还疑惑是谁这个时辰前来,听到下人的描述便猜到了是谁,毕竟她鲜少出门,认识的少年郎唯他一个。
“这么晚还来叨扰,望长公主莫怪。”来人正是叶流云。
一觉醒来天已经黑了,原想改日再来,但风老改了药方,恐怕像今日这般吐血后浑身无力的情况的情况还会发生!
药房中风老煎药煎的像练丹一样,烟雾缭绕,像是要飞升,正好兰息也睡着了,他才钻了空子,偷偷溜了出来。
“无妨,我说过你可以随时来找我,此话永远有效。”
周锦颜卸了妆容,素净的脸庞在黄晕下显得很是柔和,她并未抬头,而是专注于笔下的画。
再次来到这间画室,叶流云心头五味杂陈,原先画只是画,只看得出好与不好。
如今知晓了画中人姓甚名谁,以及他的平生,再看画,便不如最初单纯。
人若无感,无法共情,自看不懂红尘,参不透缘法!
“此次所来是遇到了难事?”周锦颜心不在焉道。
等了良久,并没有等到对方的回复,周锦颜心中疑惑,却仔细画完最后一笔,才神情放松下来。
抬眸看到叶流云站立画前,犹如被定住一般,一动不动……
“嗯?”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画上的人含笑立于竹前,如修竹挺立,画纸已微微泛黄,笔触还略显稚嫩。
二人定情那日的画面犹在眼前,这是她画的第一幅画。
叶流云看的不是画,而是画中人腰间的一块玉佩,颜色与他手中的一角如出一辙!而如意纹玉佩应是一对!
“这玉佩是成对的吧?”叶流云漫不经心道。
玉佩……周锦颜垂眸轻笑,眉眼间是掩盖不了的甜蜜,缓缓从腰间拿出二人的定情信物,指腹轻轻划过,触及皆是过往。
目光不经意扫过,叶流云已能确定碎片出自此物,只是白榆桑为何去拜访兵部尚书?玉佩又为何而碎?!他的死又是否与阁中消失之物有关?!
原以为是白榆桑是触及了朝中权贵的利益,才会死的如此惨烈,如今看来,他应该是知道了某些不该知道的事!
杀人灭口!
“画中所得终是虚无,若公主不介意,可否与我说一说画中之人。”叶流云温声道。
多数人都对白榆桑的死嗤之以鼻,竟有人好奇他?周锦颜对上他澄澈的目光,心下了然于心,也罢,很多话藏于心底,她也无人可说!
“他……”
许久未提起,一时她竟不知该从何说起,细细道来,“他,叫白榆桑,这个名字很好听吧!起初我也是被名字吸引,便偷偷跑到大殿只为看一眼这位状员郎。”
就是那一眼,让她羞红了脸。
“父皇问我,喜不喜欢他?我羞涩至极,嘴硬说他文弱,怎有将军威风!哈,若早知会爱他入骨,我定会早早地嫁给他,可惜……”
可惜,往事不能重来,再次相见已是三年后,她已过了出宫嫁人的年纪,父皇宠爱她,许她出宫立府,二人宫外相遇,才得以重续良缘……
二人定情后,白榆桑又调任外地,她又苦等多年。
其实仔细算下来,两人相处的时日并不长,在一起的日子满打满算也不过三年!
可这三年耗尽了她此生的情与爱……
只此一生,她再也不会遇到如他那般温润谦和,足以惊艳一生的人了!他是那么的好,可这世间却容不下那么好的人!
想起他的惨烈,想起他的枉死,想起他死无全尸!周锦颜只觉胸口气闷难当,满目腥红,字字愤恨道,“他一生清廉,端方正直,数年寒窗苦读只愿宗周海晏河清,我与他夫妻一场,他是怎样的人难道我不清楚?!背负污名而逝,无人记得他的功绩,死后还要遭人唾骂,凭什么?!你告诉我凭什么?!”
是啊!凭什么?!叶流云不知该怎安慰长公主,如若不遇白榆桑,她怕是会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子,有权有势,婚嫁随心,可偏偏遇到爱上他,却又失去他!
如今只能靠着记忆中残存的温热,孤独的活下去!
泪水再也止不住,颤抖的手指抚过寸寸画纸,她已感受不到心痛,感受不到快乐,一颗炽热的心已随爱人而去。
声声哭述撕心裂肺,周锦颜无力的跪倒在地,肌肤轻触画卷,却又怕泪水打湿人像。
她似回忆又似嘲讽道,“他曾说,世道太浊,人心过诡,愿凭己身,不改初衷,唯求公道二字。”
“你告诉我,这样的人怎么会做那些事?又怎屑去做那些事?!”
是啊!她不信,从头到尾她从未信过,可那又能怎样,纵然她是宗周身份最尊贵的女人又怎样,她救不了心爱之人!连还他清白一身都不行!
一把火带走了她最爱的人,也烧尽了她的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