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中众将士面面相觑,满脸尴尬的眼光躲闪,不敢看端坐于主位的叶流云,连主帅都能认错,这张脸真是没地方放了。
但这也不怪他们呀!现在离近了看,这位小叶将军的眉眼简直是主帅年轻时的翻版,尤其是这一身不怒自威的气质,像极了记忆中的那个人,难怪他们会一时看错!
叶流云自然也明白他们心中所想,先前长公主再到玉平侯,再到今日众人见他时的激动,他已经习惯了别人把他认成他……这种感觉很奇妙,被当作别人他并不生气,甚至还有些庆幸!
庆幸之余又觉得可惜,可惜这世上有那么多人心系于他,却都留不住他……
“咳~淮州现在情况如何?”叶流云怅然若失,轻咳一声,将众人的思绪拉回。
淮州是入宗周的首道关卡,淮州之后便是绍关,天然防御地式,易守难攻,位置险要,是抵御外敌入侵的绝佳关隘,这也是他昼夜不停急着赶来的原因,绍关若失守,则国土危矣!
“回禀将军,伽利来势凶猛,淮州……淮州已在三日前彻底失守!”徐锋满目羞愧,是他有负大将军,有负宗周,是他未能守好淮州。
三日?叶流云暗自斟酌着,伽利倒是比他预想的速度要快,可既已攻下淮州,抢占了先机,为何静待不攻?!这可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大可趁着援军未到,一举直穿绍关,蓟川……直指平京!可三日,为何按兵不动?!难道伽利的目的不是攻打宗周?
“嗖”此时,一支穿云箭直指叶流云而来,寒光乍现,众人脸色皆变,却见叶流云依旧端坐在椅子上,只是微微一侧身子,箭矢与银甲擦边而过,发出刺耳的划鸣,最后深深插入了木柱。
在众人还沉浸在惊吓之中时,叶流云已淡然的拔下箭矢,打开了上边的纸条,这种程度的暗杀要不了他的命,显然送信的人也清楚。
他手中的信才是关键!
信上的消息很简洁明了——助益至此,伽利破局,关键在你。
在我?叶流云细细品味着上面的字,这字迹他有些眼熟,很像二师兄的字,信的口吻也很像。
可师兄怎会来这里……
就信的内容来看,伽利之所以按兵不动是师兄在背后帮他,可木师兄最是厌恶朝堂中的阴诡算计,如今竟出山了,还为他做到如此地步!
纸条在掌心收紧中化为乌有,叶流云的眼神开始逐渐黯淡,他慢慢低下头,深深藏匿眼底的动容。
他的本意是以此身化解过往,并不想牵扯到他人,尤其是他身边的人,在意的人,亲近的人,可随着他愈陷愈深,许多不得已的事越来越多,而这些人都是为了他!
要怎么释怀呢……
所有的兄弟都还在看着他,他的手中不止有自己的性命!既破局的关键在他,那他便去探一探,深深叹了一口气,他幽暗地眸底似酝酿着风雨欲来的惊涛骇浪……
“各位前辈随镇安王征战沙场,浴血奋战,对战事的判断自是叶某不能比拟,而今淮州失守,伽利虎视眈眈,若此方战起,南楚必然趋势而行,到那时,宗周将如板上鱼肉,任人宰割!”叶流云声势铿锵道,述说着心中悲壮!
双目凛凛又带着几分恳切,他知兄弟们心中的怨怼,亦知他们难以言表的委屈,可他始终相信,无论如何,他们都爱脚下的寸寸土地,爱曾以命相护的‘家’!
第一次从旁人口中听到“镇安王”三字,徐锋眼眶瞬间红了,这曾是宗周的守护神啊!可不知从何时起,连他的名字都开始忌讳莫如深。
而今新的主帅坦荡说出,也令他们长舒了一口气,看向叶流云的目光中少了一分怀疑。
“宗周是我们拼命都会守护的地方,不会因其他恩怨而动摇,末将在此,但凭叶将军吩咐!”徐锋抱拳一礼道。
“但凭将军吩咐!”
“但凭将军吩咐!”
“……”
声声呐喊振聋发聩,这一幕与梦中所见渐渐重合,叶流云不由鼻尖一酸,偏头强忍着胸口如凌迟般的痛!
“好!”叶流云厉色道,瞳孔散发出锋利的光芒。
一刻后,叶流云大步走出,独自翻身上马,战袍肃穆,玄甲明光,手中赫然多了一柄长枪,在晨曦下,斜指向天。
“绍关便交与众将士了!”叶流云拱手一礼,随后纵马而出,蹄如急雨,向着淮州而去!
“真的没事吗?仅凭小叶将军一人真的可以吗?”徐锋凝望着渐行渐远的银色,眼底满是担心,他深知人不可貌相的道理,可小叶将军太年轻了些,这重担压在他身难免让长者忧虑。
与之而来的余渊拿着阵型跃跃欲试,送走将军便一头扎进了军营,罗汐罗峪则是直接转身回了营帐继续钻研刀法,剩下的将士也是该干嘛就干嘛,丝毫不慌。
徐锋等人甚是不解,他们怎么一点也不担心他家将军?是对叶流云太过自信还是叶将军不得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