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朝这边走来。
太监仔细着脚下,全然没注意到身后三人的动静。正专心提防躲开陷阱,忽被一股力道扯住,然后狠狠一推——
水面一声巨响,他的惊呼瞬间被池水吞没。
灯笼也跟着落入池中,噗嗤一声熄灭了。
兰时与素雪的声音同时响起来,盖过了太监的呼救声:“来人啊!救命啊!有人落水了!”
李矜澜根本没有走上石桥,而是隐入池边假山后,看见那一袭蓝衣在宫人的带领下直奔戏鲤池而来,不由得冷笑。
难为他们把这时机算得如此准,再慢一些,人恐怕就要淹死了。
或许那幕后主使本就做了两手准备。成事,则定下婚约;不成,就要她的命。
安子介本好端端地换了身衣裳,要回到宴席上去,又被无礼的宫人泼了一身,已有些烦闷。那为他掌灯的宫女又支支吾吾的,不带他走来时的路。他心中疑窦丛生,忽听得有人呼救,顾不得太多就奔了过去。
见水里有人扑腾,掌灯宫女惊呼:“可是公主掉下去了?”
兰时素雪对视一眼。
安子介这才认出两名宫女不是别人,正是李矜澜身边的随侍。
他与她自幼时相识,知道她不会水,于是不再犹疑,径直跳进了池中。
初春,还在倒春寒,池水寒冷刺骨。
安子介朝水里的人游去,拽住那人的衣袍,方觉得有些不对劲,借着月光一看——此人根本不是李矜澜!
他感到浑身血液都凝住了,然而只能将人往岸上拖去。
被救得及时,太监没晕过去,只是呛了几口水,连滚带爬地上岸,抖得厉害,嘴里不住道:“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那掌灯宫女见状,傻站在一旁,有些弄不明白眼前是怎么一回事了。
“不是长明公主……落水么?”
素雪本就在气有人设计陷害,闻言,更是把手往腰间一插:“谁同你说是我们公主落水了?我倒要问问你,你们都是哪个宫里的?不说,就到皇后娘娘跟前去说!”
宫女张了张嘴,哑口无言,和跪在地上的太监相视,二人都感觉要大难临头。
一旁,安子介眉目沉沉,撩起衣摆,拧出多余的水,并不言语,心中怒气已达顶点。
戏演完了,得有人收尾。
李矜澜从假山后走出,语气森森:“说吧,谁指使你们的。”
宫女大惊,手中灯笼滚落在地,跪了下来:“殿下恕罪,奴婢真的不是有意……”
李矜澜瞥见远处又出现几点灯火,耐心耗尽:“你们该办的事没办成,回去也难逃一死。”
“我不一样,我比你们的主子仁慈些,不想要你们的命。”
“母后宫里也还缺人,只要你们肯说实话……”
她背对冷月,身后假山奇石高耸,二人如见修罗,太监抖抖索索地道:“……是梁妃!梁妃指使的!”
意料之中的答案。
方才在来的路上,李矜澜思前想后,已有了眉目,只待引蛇出洞确认一番。
前世她成亲之后,就不大关心朝堂与后宫的事,只知道李照业走得突然,李珏身为嫡长子,在群臣托举下顺利登基,没戏给梁妃和她儿子唱。自己作为长公主参与朝政,也是李珏登基后的事了。
现在看来,梁妃却是个不省油的灯,早早就算计到她头上来了。只是她从前太迟钝,没能发现。
若不是她自己沉不住气,方才在宴席上冒头,李矜澜本没有十分的把握能揪出来幕后主使。
“兰时,”她吩咐道,“把这两人带到母后那去,怎么同母后说,你是知道分寸的。”
梁妃能仗着父皇宠爱,在母后眼皮子底下,买通这么多宫人,需早做防范。
兰时应下,带着两人离开。
李矜澜这才想起还有一尊大佛,不声不响地站在旁边看了许久了。
安子介脸上神色叫人看不分明,那原本端得高高的世家公子派头,也随着衣摆上不断滴落的水珠,消失殆尽了。
他开口,语气有些冷:“殿下没有话想同我说么?”
李矜澜默然。
若说歉疚,是有点,他生气也是应当的。毕竟此时的安子介,还只是李珺的三表哥,惊才绝艳的安家三郎,不是她那整日弹劾这个弹劾那个的驸马。
于是她关心道:“夜里冷,存之快些去换身干衣裳吧,我让素雪领你去。”
安子介:“殿下戏耍完在下,就如此随意打发?”
李矜澜:“存之心善,方救回一条人命,何来戏耍一说?”
她烦躁起来,仿佛又回到了二人成亲后争吵不休的时候:“我之后会同你解释,你快些去更衣吧,被人看见了,恐怕惹人非议。”
安子介仍是一步不动:“今晚的事,在下看得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