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个时辰才说上话。”
徐氏佯装迷惑,拱手道:“还请大王指点。”
鲁王招了招手,徐氏上前两步,他倾身低语了几句,徐氏眸光一转,点了点头道:“便如大王所言。”
回来的路上,徐氏一直在头疼如何复命。
按理该将荷衣的话如数转达,可她屡次提到王约,这就令她分外为难。
提到王约就会想起前齐公主,也就是本朝萧容华①。
她是皇后的外甥女,前齐灭亡后被俘回洛阳。皇后接她进宫给她庇护,不料却遭背叛。
皇后不屑与她相争,可她的儿女们却不甘心咽下这口气。
哪怕时隔多年,对于大公主和太子来说,这个人依旧是扎根在心底的毒刺。
徐氏也不想触楣头,既然鲁王愿兜底,她自然乐见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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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荷衣洗漱后,正仰头观赏槅门口悬挂的宫灯,王芫突然来访。
荷衣兴致勃勃地拉她过来一起看,王芫对此并不感兴趣,敷衍了一番,这才问道:“你为何不去宫里?寻常人一辈子都未必能走到宫墙下。”
荷衣揉着酸疼的后颈,漫不经心道:“听说宫里规矩森严,行差踏错半步就会遭殃,什么王妃公主皇子皇孙见了都得磕头,我才不去讨嫌呢!”
王芫诧异道:“你是贵客,自然会有人全程指引护送,怕什么?”
荷衣抻着胳膊去够灯下的流苏,踮起脚也还差一寸,有些失望地嘀咕道:“再长高点就好了。”
王芫没好气地拽下她手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荷衣望了她一眼,认真道:“姊姊,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王芫疑惑道:“什么?”
“那宫里就没有好人。”荷衣满面嫌弃道:“皇帝皇后都不认识我,就随便给我订婚,也不管我愿不愿意。太子更是莫名其妙,既然不愿意帮我,那就别理我好了,却又送这送那。还有那个徐姑姑,咄咄逼人的样子,我很不喜欢。”
王芫怔了一下,试探着问:“你……也不喜欢太子?”
荷衣失笑道:“姊姊,你说什么胡话?我可不是朝三暮四的人。再说了,我连他长什么样都没看清呢!”
王芫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些年她被族中变着法的捧着、宠着、哄着,哪里还知道天高地厚?
“哎,九郎有没有来?”荷衣突发奇想,抓住王芫问道:“他就算不来看我,也该来看你吧?你知不知道他们家住哪里?”
王芫吓了一跳,她躲谢衡都来不及,哪敢招惹?当即挣脱她落荒而逃。
荷衣挠头,忽然想到她也应该一起退婚呀,不然就算自己退了又有什么用?
还是明天起来问问她,打算什么时候和谢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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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醒来,荷衣早把昨晚的事忘得一干二净。梳洗时便吩咐套车,用过早食便往长生观赶去。
半路上绮娘伸出头,望着天边灿若云锦的朝霞,暗叫糟糕,“今日可能有雨,得早点回来。”
荷衣不以为然道:“长生观那么大,难道还没我们住的地方了?若是下大雨,咱们就不回去了。”
绡娘觉察到她的心思,小声查问道:“为何不想回去?”
荷衣苦恼道:“我怕姊姊又催我进宫。”
绮娘有些惊喜道:“她这是好心。”
绡娘却不认同,望了她一眼没有做声。
今日出来得早,一路顺畅,巳时刚过便到了长生观后门。
意外的是未见王约,只有他身边的两名道童来迎接,据说他一大早就出去访友了。
荷衣大失所望,不明白他为何失约。
既来之则安之,大家只得先去昨日的寒泉精舍休息,打算过会儿到前边去看远近闻名的三生树。
荷衣略坐了片刻,起身跑出去透气,正好看到小道童在喂鱼,她便兴致勃勃地要帮忙。
小道童不过十岁出头,还是一团稚气,见状摇头道:“你昨日才吃了鱼,它们看到你定然要逃的。”
荷衣顿觉理亏,却又不甘心,反问他:“你长这么大没吃过鱼?”
小道童有些窘迫,转过头不说话了。
荷衣揪住他道:“你是出家人,居然还食荤?我要向观主告发。”
小道童涨红了脸道:“道门派系众多,我们师承正一教,除了斋戒期间,并没有那么多清规戒律,不仅能食荤,还能喝酒,娶妻呢!”
荷衣可算长了见识,放开他道:“多谢指教。”
小道童见她言辞恳切,不像刁蛮无礼之人,便也没那么排斥,遂将盛放鱼食的瓷钵递了过去。
荷衣欣喜地接过,两人正说着话,却听到院外传来脚步声。
抬头望去,就见小径上走来一人,竹冠羽衣,步履如风,好像不是王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