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音和陆时屿约的饭,终于是在十一月的最后一天约上了。
两人吃的是日料。
“二哥,我让你帮我找的漆雕师傅找到没?”谈音舀了一勺青梅酒冰淇淋放嘴巴,凉到鼓起腮帮子。
“你是想修复外公留下的祖宅”,陆时屿肯定道。
谈音的外公家,之前老人在的时候几乎每个假期他都会和谈音他们回去住上一段时间,显然已经把彼此当作了家人。
“嗯”,谈音神色黯淡了下去:“今年年初的时候回去了一趟,感觉有些空落落的,很多地方都脱落了,感觉很颓败。”想到这,她不免心情低落。
“我先让人把里边的东西封存好再弄”,陆时屿把她还是一半的冰淇淋拿过来放一边,不是很理解她的那个冬天和冰淇淋更配,下雪天是绝配。
“好的,谢谢二哥”,谈音把金粉色的樱花造型勺子放回了碗里。
祖宅里的东西,除了一些字画没有别的了,但就是那些字画需要特别的保存。
“等修好了我们可以常回去住”,陆时屿摸摸她的脑袋。
“嗯,反正你的房间和我的房间都在”,谈音情绪持续低落。
她对老宅,始终是一种近乡情怯的感情,因为早已物是人非,她想亲近,却又怕看到它的衰颓,以及那永远不会再出现的人。
陆时屿看她许久,道:“明天就是周末了,要不我们回去住几天吧?”
“嗯?”谈音把嘴巴里的青梅核吐在了纸上。
“我也好久没休假了,权当给自己放个假好了”,陆时屿拿起一旁的手机,查看助理发过来的行程。
“也行”,谈音心情好了许多。
有他陪着,她觉得可以去,勇气倍增。
“那今晚走点休息,明早来接你”,陆时屿低头给助理发信息,让他把一些行程推后。
“好的”,谈音已经开始期待明天的到来。
第二天一大早,陆时屿就来接她了。
两人的飞机是早上九点起飞,一个小时二十分钟的飞行,之后是一个多小时的车程,终于到了目的地云崖镇。
踏上熟悉又陌生的阡陌巷道,谈音的心情难以言喻。
“阿音,又和哥哥回家啊?”
“嗯”,谈音脸上是轻松的笑意:“蒋奶奶好。”
“好好,好久没看到你们兄妹两了”,蒋奶奶道:“看你们一起回来真好啊。”
“蒋奶奶再见。”
两人一路前行,遇到了熟悉的不熟悉的人,被人热情打招呼,倍感亲切。
终于走到了老宅门前,谈音站了许久才拾阶而上,拿出包里早就被捂热的钥匙,插进锁眼里,随着“咔哒”一声响,门锁被打开来,她把锁连带着钥匙取下,回头看了眼站在旁边的陆时屿,然后两人一起把合在一起的门扇同时向内推开了来。
久违的气息扑面而来,谈音忍不住重重松了口气。
终于回来了。
像是回到了小时候,而他们只是出门玩了会儿。
陆时屿垂眸看谈音,然后他牵过她的手:“进去吧。”
“嗯”,谈音和他一起,一鼓作气抬腿跨过了门槛,穿过洒满阳光的院落一路向前,留下行李箱轮子一连串“咕咚咕咚噜”的声响。
这些年她回来的次数一只手恰好能数得过来,而且每次回来心情都很矛盾。
堂屋门被推开,行李箱被放在了堂屋门口。
陆时屿和谈音并肩站在房檐下,把水拧开了递给她:“这也是我的家。”
十岁到三十岁,这个屋子占据了他三分之二的生命,就如同她也是占据了他这么久的时光。
“想吃柿子了”,谈音的目光落在院子右侧,她记得外公用竹子做的摘柿子的工具,记得柿子上白白的薄薄的挂霜,记得熟柿子的软糯香甜,也记得阳光晒过的柿子片又甜又脆但吃多了容易上火。
“晚点我们去集市上看看”,陆时屿搬了两个椅子到院中,就放在了柿子树前边的空地上。
谈音和他并排坐着,两人晒了会儿太阳,开始整理东西。
虽然有些冷,但天气很好。
因为每次离开之前都会好好整理一番,来的时候反而没什么可整理的,就是把被子翻出来晒一晒。
谈音和陆时屿的冬被,是谈音初二那年,外公外婆特意从镇上的养蚕人家买来的蚕茧亲自做的蚕丝被,同样的重量每人一床,被面的图案是外公画的纹样,谈音的是大块的浓重色块拼接在一起,陆时屿的就雅致许多,但那些纹样,如今看来也不过时。
剩下的物件因为盖了防尘罩,倒也不是很脏,只用稍微打整一下就好。
十二点,隔壁王爷爷派小孙子来叫吃饭。
谈音外公外婆还在世的时候,和隔壁的王爷爷一家就很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