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悦怡目光锐利地射向纪临白,看了看他,像是忽然想明白了,轻笑道:“原来如此。”
当局者迷,这些年,他们都在局中,看不破实属正常。
纪临白从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包装的褐色信封,上面还贴了一张面值“60分”的邮票,没有邮戳:“这里有晁熙给我的你给他写的信,作为交换,我要陶悠然留下的那封信。”
信是昨晚晁熙给他送了来的,说在自己高一的物理笔记本里发现的,但他并不记得有借给丁悦怡过。
丁悦怡没有去接过信封,而是死死的盯着邮票上的图案,声音有些颤抖:“他看过没?”
邮票上两只暗色调的蝴蝶,那灰蒙蒙的颜色并没有在时光沧海桑田的变迁之中褪去一些变得明亮,也没有变得更深一些,一如当年的她。
“没有”,纪临白给了答案。
虽然信封有些陈旧的模样,但确实没有拆封过。
“真的?”丁悦怡执着地问道。
“没有”,纪临白回答。
他拿到的时候也问过晁熙真不要打开看看,晁熙的回答是“既然错过了那就错过吧,而且我本就对她无意”,这也可能是对彼此最体面的做法。
丁悦怡忽然就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道:“果然,我和他,和你们都不是同一路人。”
她曾经以为已经消失掉了的那条线,其实一直都在,是她自不量力。
“我和谈音从来都把你当成朋友,是你主动放弃的”,陆为霜没有歇斯底里,她的声音比她以为的还要平静。
甚至,最开始,丁悦怡被排挤,也是她和谈音带着她玩的。
“朋友,是呀,多好的朋友,我也一直是这样认为的”,丁悦怡忽然抬起头来,目光怨恨地刺向被纪临白护着的谈音,声音冷漠:“可是那件事情之后,她一句话不说就转学,还有你,我一直都知道你不喜欢我对我区别对待,所以你选择对我视而不见,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们。要是没有你们,我就没有后边那些遭遇,是你们硬生生把我拖进了你们的圈子,却又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对我弃之不顾。你们一个是老师眼里的天之骄子,哦,对了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还有权有势,一个是性格好人缘好,除了学习什么都好,在你们的光环之下,我连尘埃都算不上,别人不敢惹你们,只能拿我发泄。”
陆为霜努力想着她说的话,声音也不自觉提高了:“我承认,出事那时我太过担心谈音,所以对你忽略了一些,这是我的错,可谈音并没有对不起你,就算她发生了那样的事,也记着对你的承诺,托我把你的生日礼物给你,还把自己的笔记本给你。”
她是高三下学期才知道丁悦怡再次遭到同学排挤的事情,她跑去和人闹了一通还被请了家长,也和丁悦怡道了歉,没想到却始终是她心头的一根刺。
“谁要她假好心”,丁悦怡反驳道:“我最恨的就是她了,我辛辛苦苦每天不敢十二点以前睡也不敢六点以后起的学习,明明都这么努力了,可是我的成绩还是在垫底,可她呢,上课睡觉老师不管,课余时间还能看课外书,偏偏随便考考就能拿个第一,在她面前我就是跳梁小丑。”
高中三年是她最不快乐的三年,她是以县里第一名的成绩考到了这里,可是现实却一次次地把她摁到了泥泞里。在她还忙着适应高中生活挣扎着高一课程的时候,其他同学已经高二高三的课程都学完了,她之前引以为傲的成绩在这里什么也不是。别人可能拼爹拼妈拼家世,可她唯一能倚仗的成绩也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棵稻草。
陆为霜想继续说些什么,但看到谈音对着她摇摇头,她便止住了话题。
不是的,谈音并不是随便考考就能得第一,别人不知道她却是知道的,谈音妈妈给她安排了无数的补习班兴趣班,多到谈音几乎没有自己的时间,但她既不反抗也不抱怨,该上的课全都去上。学校里老师也是知道这个情况,知道在学校的时间于谈音来讲才能是喘口气的自由,是唯一的属于她自己的时间,所以才对她格外宽容的。
“还有陶悠然,我也恨”,丁悦怡似乎只是单纯想发泄:“你们看她的喜欢是那般明目张胆招摇过市,就因为她长得漂亮吗,凭什么,凭什么我的喜欢就要像阴沟里的老鼠,只能躲躲藏藏见不得光,甚至是那人连知道我的喜欢也不愿看我写的信,难道我是什么脏东西吗?对了,你们都光芒万丈,就只有我,卑微如蝼蚁。可是凭什么呢,凭什么只有我一个人要活得如此不堪呢。”
她的父亲扔下她和母亲自己跑了,让她变成了仿佛低人一等的私生女,永远有一个父不详的污点遭受村里人的指指点点,她曾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争一口气,要带着妈妈和外婆离那里远远的,而且她也做到了。但遇见她们,又让她打回了原形,她现在总算是想起来了初中班主任挽留劝她再想一想要不要来这么远的地方上学的那一番深意了,可是也已经晚了。就连现在,她甚至连那重新找上门的无赖父亲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