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末槐花就陆续开放,到五月初已经开满枝头。
一只脚快迈进夏天,禹城的气温渐渐升高,早晨殷槐只套了一件浅绿色的薄外套就骑着小破三轮出门了。
要是平常,殷槐肯定要睡到日上三竿才会起的,今天能早起完全是因为她种的小油菜要收了。
本来中午晚上任何时间都可以收,但殷槐觉早上露水还没蒸发的时候收最新鲜。
一开始种这油菜是不想外公外婆的地荒废着,也没想着能种成功,结果无心插柳柳成荫,一个多星期就发芽了。
于是殷槐来了干劲,在网上各种搜怎样种油菜、怎样让油菜长得更好······
终于不负有心人,春天开出了油菜花。
殷槐之前见过很多价值不菲的花,从外国空运来的,或是被包装成各种高大上的样式的,可自从 见过这自己种出来的油菜花时,其他的花都黯然失色。
这种通过自己悉心照顾、漫长等待开出花的感觉,殷槐从没感受过,想到不久将会凋谢还有些舍不得。
殷槐外公外婆家的地在穿过村子的一条国道旁边,国道和地之间只隔着一个三分钟就能走完的小树林。
三轮车上铺了层塑料布,殷槐将徒手摘的油菜整齐地放好,在外套上抹了两下手才意识到今天穿的是浅色的衣服,一些泥土的痕迹已经印在上面。
殷槐懊恼,后悔没有早点洗脏衣服,这样就不会穿这件仅剩的、不耐脏的外套了。
“救命......救命......”
一阵虚弱的声音传来。
殷槐一惊,四处张望声音的来源。
“救......救我......”
声音变得更加虚弱,殷槐看见,前面的树林边有团黑色的东西在动。
这是个人吧?!
殷槐踌躇着走近,距离那团黑色的东西还有十几步是停下,隐约看清确实是个人。
那人趴在地上,看不见脸,穿着的好像是黑色西装,不过现在沾满泥土和残枝破叶,早就没有了昔日的高贵。
从体型和身高来看,应该是个男人。
救还是不救?
殷槐心中挣扎,看他身穿不菲西装,家里应该不简单,被折磨成这样,仇家一定很厉害,自己要是救了他,怕是他的仇家变成我的仇家了。
不救的话,毕竟是一条命。
她从殷家来到这个禹城边缘的小村子,就是为了不再沾染大家族那些肮脏事。
男人没有再发出声响,估计是昏睡过去了。
殷槐纠结了很久,最终骑着小三轮把油菜卸到家里,再回来拉男人。
救人也不能把辛辛苦苦种的油菜压坏。
“我去。”殷槐用上全身的力气把男人拖上车,累的出了一身汗。
八里村的村民和所有辛勤的农民一样,终日劳作,身体的免疫力强,鲜少生病。现在村里的年轻人大多外出工作,剩下的老年人生些小病都不愿意看,觉的是乱花钱,大病就直接被儿女们接到城镇上的大医院,所以村口的卫生所十天半个月都来不了一个病人。
现在,它迎来了谢大夫到这里从业以来伤的最重的病人。
“谢青柏,快来帮我。”殷槐蹬着三轮,费力的停在卫生所的门口,对着里面打游戏的男人大喊。
谢青柏游戏不能中途退出,看都没看窗外道:“等一会儿,马上赢了。”
殷槐听了这话,气不打一处来,驮人驮的满头大汗,谢青柏还只顾着他的游戏,气愤地看了一眼车棚上的西装男人,又对里面喊道:“谢青柏,有人要死了,你到底救不救啊!”
谢青柏一怔,攻击键都忘了按,直接被对手一击毙命,但他没大骂,把手机扔在桌子上就飞速的跑出来。
“我的天······”谢青柏看见殷槐口中要死的人,此刻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小破三轮里,车箱太小,他的腿耷拉在外面,脚直接是拖在地上的,皮鞋都被地面磨破了皮。
这皮鞋就算是沾满了泥土也掩不住他的昂贵,此刻被磨成这样,谢青柏都觉得暴殄天物。
“别愣了,赶快搭把手。”
“哦,来了来了。”
谢青柏架起他,近距离看见了他□□了的泥土覆盖着的鼻青脸肿的脸。
泥土没有将他“拉入泥潭”,反而将他衬的更加白净。
浓密的眉毛和睫毛,嘴唇已经没有了血色。
这么好看的一张脸怎么被揍成这样,也不知道身上有没有伤。
谢青柏把人背起来,只是男人的比他高些,加上现在不省人事背起来很费力,殷槐缓了几秒跟上来护在两人身旁。
终于把人运到了病床上,谢青柏连喘好几口大气,“姑奶奶,你从哪里捡来的这位神仙啊。”
“摘油菜看见的,趴在我地旁边喊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