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也经常被她骂过啊!从前我考学的时候,她见我读的那些书籍每次都忍不住上前看看,然后又指指点点、评头论足一番。我每次也忍不住和她辩驳一二,你别说她虽然脑子直,但有些话还是挺有道理的,就是不太现实。到最后的时候,不管我有没有说过她,她都要面无表情地直来一句哥哥你好笨哦。”
赵涿突然想起了她在书房里滔滔不绝的暴论,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赵涞:“她那是和你撒娇。但她这次是真生我气了。也怪我没有仔细检查一番就送过去了。”
赵涞看着那封信的一角,黯然地垂下眼睑,胸口仿佛有一股浊气难挥散。
“大哥。其实自从我去了北部之后,溶溶就没有喊过我一声哥哥了。”
“我知道她那时是怪我的。”
赵溶溶那时候的确不理解赵涞为何会不反抗,一点不愿意都没有在脸上。好像离开是他一直都想的那样,他背叛了阿母,背叛了她和大哥。以至于后面那几年就算他每年回来了一次,赵溶溶也是疏离他的,对他没有表现出抱怨,但眼中的失望总是遏制不住流露。
赵溶溶去找了元邑,她站在显阳殿外,隐隐约约听到里面传来的呵斥声。
内侍悄悄出来。
“赵女郎请稍后,陛下正在与宗正卿商讨伯运王的婚事。”
赵溶溶知道他是在提醒自己,赵溶溶感激地笑而不语。
“宗正卿作为乃元鞍一母同胞的兄弟本就该安守本分,却仗着自己的身份妄图干涉伯运王的婚事这以后子孙怕是难封爵加官了。”
赵溶溶面色不改,这次她是想清楚才来的。内侍见她一副人淡如菊的样子,也不知道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没。反正他这个面子是给了。
内侍刚转身踏上大殿一步,两个小宫人就抬着宗正卿出来了。赵溶溶看了也十分好奇。
内侍小声问:“这是怎么了?”
两个小宫人停下来回答。
“昏过去了。陛下说要罚去剃发出家。”
说完就从内侍和赵溶溶身边走过了。
内侍看了,唏嘘一番,回头语重心长地告诫她,“所以赵女郎还是收一收脾气的好。”
赵溶溶莫名被训,嘴角抽搐一下,有些难堪。她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那位宗正卿的脚动了一下。
“赵女郎!过来吧。”
赵溶溶抬起头恍恍惚惚、左看右看,打量着传说中的显阳殿。殿里的装饰不算多,但每一件都是精品佳件。
“赵溶溶。”
赵溶溶寻声看去,元邑坐在高位上正看着她。内侍悄悄退下,赵溶溶感觉不到第三人存在。此刻,她竟然觉得他像一尊神像,如不可触摸的神祇,而她像一个观光游客在仰望一个传说中的神。
看着元邑愈发冷冽的眼神,赵溶溶突然意识到什么,她立马低头,跪下。
无声做完这一切,她就只剩下等待了。
元邑见她这副仓皇卑微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刚想说的话就被她的行为噎住了。
他像对着一团空气,等待了片刻,问:“你来找孤是因为什么事?”
赵溶溶沉默了几秒,她依旧低着头,“臣是想问。。。”
元邑憋着一口气,忍不住截断,“问什么?问孤又。。。”
说着说着,他自己又说不下去了。赵溶溶不懂他想说什么,其实自从他抱了她之后,她就不懂他了。
元邑看着她一颗低下的头颅,有时会很恨她变成现在这副逆来顺受的模样,他宁愿和她争辩那样起码他听到的是她的真心话。还是败给自己了。
“你是不是生气了?”
赵溶溶顿了顿,他的声音在空寂大殿上很清楚,仿佛在耳边呢喃。
“没有。”
“那你抬起头。”
赵溶溶无奈,抬头了。
元邑更加不确定了,他皱眉仔细端详着她脸上的表情,直到把她看到眼神闪躲。
赵溶溶见他一副神经兮兮的模样,开口解释:“他们之间的事我不会插手的。”
元邑狐疑地看着她,仿佛要从她身上看出一个洞,“那你是为什么?”
赵溶溶楞了一下,眼皮一动。
“陛下今日还好吗?”
赵溶溶看着他,听到自己的答案那一瞬间蓦地眨眼,轻羽睫毛一动,瞳孔微缩,像个仓皇小鼠。
元邑偷偷咬住牙齿,不让喜悦溢出来,他以为自己掩盖得很好,但赵溶溶不瞎,只这些微表情在她眼中觉得很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