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岁除之夜,沈府众人齐聚沈家老主母的长翠堂吃别岁饭。
“愿儿过来,到祖母身边来”老主母亲热地呼唤自己的孙女满愿。
“这是上玉苑新出得冰雪翡翠镯,祖母托人求得一只,今夜戴上它守岁”
“谢祖母”
“阿姑你宠她作甚,月儿都没有的稀奇物件凭她也敢收受!”二房主母满愿的母亲可贞替女儿推辞道,虽是推辞责怪之言,可语言里分明有几分得意。
“嫂嫂说的哪里话,好的首饰自然配好的主人,月儿箜篌还没学好,并无闲暇赏藏玉饰。”
“月儿,这是大哥上月新得的珍珠扶玉墨,京师统共不过三块,东宫得了一块,临川王处得了一块,这一块如今给你。”大哥沈士规将一个沉香木制的小盒子递给明月。
明月一时受宠若惊,举手无措:大哥,月儿不敢受此大礼。
“哎……何出此言,你我几人一母同胞,区区一块墨算得什么”
“是阿,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从顾山回来半载有余,你大哥也没送过什么像样的东西给你,快收下吧”大房主母凤意帮腔道。
“既是如此,那我便先帮大哥收着”
“这可是好东西,大老远我便听见了!”明月正要将盒子教给相思,突然一双男人粗狂的大手从头而降,将盒子抢了过去。
“哥哥,你来作甚”吃空糠的小奴也不通禀,二房主母可贞不满道。
“又不是旁人通禀何来,真是见外”
“亲家哥哥”大哥沈士规站起来向来人行礼道,沈孝鲤也站起来行礼:哥哥快坐。
“老夫人好阿”来人向沈家老主母行礼道。
原来来人正是二房主母张可贞的娘家哥哥江安县候张松为,其人虽有爵位在身,食一县之邑,但因其性格疏散,豪放散财,不善经营,又因长期服用五石散,耗费巨资,所以如今家中资产也是屈指可数,故而常来沈家打秋风,此秋风非彼秋风,并非衣食之需,而是珍玩稀器名作之类,好比今日这稀世的墨,看样子又要落入他的袖中。
“哥哥,你这是何意,这是大哥送给月儿,你怎能夺人所好!”
“妹妹稍安勿躁,哥哥我只是看看,几时说要拿走了”
“看便看,看了便还回去,小孩子的东西你也下得手去抢”可贞小声嘟囔道,似乎深哥哥此种行径为耻。
“啧啧啧我说你,稀日在家做小娘子的时候乖巧可人,如今在沈家当了十几年主母越发蛮横骄傲,是仗着沈家家大业大看不起哥哥我了!”张松为被妹妹不耐烦的态度惹恼了,毫无留情面的回怼道。
此话一出,众人沉默。
二哥沈孝鲤脸色更是难看,青红交加。
“亲家哥哥说得哪里话,一块墨罢了,小孩子家的也不懂它的秒处,亲家哥哥晚些正好带回去作一副岁除雪景来打发守岁的寂寥。”沈士规见状调停道。
“哈哈哈哈,知我者莫为士规也,所谓名士配名墨……
说罢叹了一口气道,颇为不满道:东宫有一块就算了,就是可惜了猪王手里那块,这个四只手写不出八脚诗的蠹虫怎堪收此好墨。”
众人闻言,都忍俊不禁。
“哥哥,你言行无状说得什么荒唐话,你是不是又服散了,你要说狂话回家去说,别在这丢人现眼。”二房主母可贞蹭一下站起来骂道。
“你看你们,怕成什么样,让猪王来找我算账”张松为将上衣松了松道。
“哥哥,我求你回去吧”二房主母可贞上前哀求道。
“好了,不打扰你们一家人守岁了,回去画我的雪景图咯”张松为带着那块墨推门而去。
沈家老祖母扫了一眼离开之人的背影,心中不悦,那块墨,少说几百万钱,其中又用了多少人情才得这一块,就这样被二房娘家哥哥拿走了,并且不是第一次。这就是她防着二房根本原因,若是不作打算,一年几千万补贴出去给她娘家哥哥,这其中亏空得账目从哪里填平,大房丧满后是要袭爵的,唯有这个小女儿,将来她百岁以后无依无靠,她自然得为她早作打算 。
张松为走后,沈家复归平静,两位公子与叔伯玩起了藏勾之戏,明月绕有兴趣地看着,一脸羡慕,她在看他们玩耍,沈老主母却在看她,脸上不显颜色,心里却是高兴的,这还是她十五年来第一次在家里守岁。
到了后半夜,仲师、仲章两个侄子在下棋,满愿与其母在绣花,大哥与大嫂在作画,二哥与母亲在玩六博,明月手拿一只核桃在盘子里转圈玩,昏昏欲睡。
沈家众人都与她不亲近,到底是没有朝夕相处一起长大,多的是疏离客套,她虽然不难过,然而身处人群当中,无一人可说,心中又难免寂寥。
沈老夫人见状,推说头疼,让众人各自回房守岁,众人又玩了一会渐渐散去。
“姑姑,仲师托我问你,冬至那日你同萧世谦说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