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庆三年,玉姚的婚事定下来了,是旧时晋朝太常殷融的第八世孙殷钧,玉姚偷偷和婢女去看驸马时,瞬间心如死灰。
玉姚心寒道:驸马体小面陋,怎堪配吾。
“殷季和此人出生名门、颇有才学,又擅书法,公主何不相处看看”公主的近侍云荷出去打听回来道。
“不用相处,只看一眼我就知道他不是我喜欢的” 玉姚失望道。
“驸马乃主上所选,恐公主不能拒婚”
“我绝对不会嫁给他。”十七岁的玉姚咬牙道。但她又毫无办法,几次去宝德殿见父皇都被宦官借故推脱,她根本见不到父亲的面,何况拒婚。
在两位妹妹和身边亲近宦官的建议下,玉姚放低身份隐忍着去显阳殿找丁氏,她是曾经是父亲的妾,但她如今是贵嫔,成了她的庶母,并且如今的后宫以她为尊。
“我不想嫁给殷季和,希望贵嫔可以劝说父皇改变主意。作为报答,若他日太子有难,我会尽我所能去帮他。”
贵嫔静静听着,许久才道:公主应当信任官家。
只这一句,就让萧玉姚无路可走。
玉姚憋了半天,终是恨恨冷笑:你还是如此懦弱,哪怕如今身居尊位、贵为太子之母,却还是对他极尽奉承,是我来错了,是我看错了。
萧玉姚丢下一堆气话后拂袖而去,贵嫔则垂眸不语,公主之语,仿若未听。
玉姚转道去了德阳殿,宦官果然阻挠:公主,主上正与柳侍中下棋,正在兴头上,实在无暇。
“给我滚开!前日无暇,昨日无暇,今日也无暇,这世上所有的事情都比他女儿重要是吗!”玉姚推开宦官硬闯了进去。
柳侍中听见外头情形,便借故家中有事,明日在续,行礼告退,萧宴不语,默可而已。
“阿父,你为何不愿见我”玉姚满腹怨气。
“见你如何,你怒气冲冲地跑来找我,无非是想说你不想嫁给殷钧,既知如此,而我也不打算改变主意,何必徒增烦恼。”
“阿父你是故意羞辱我,江左仪表非凡的郎君不胜枚举,你却单单给我找了个体小面陋之人。”
“你何能以貌取人!季和幼有孝名,其隶书犹绝,为当世之楷模,你嫁给他并不委屈,况你学浅无才、性情骄纵,以驸马之贤才正好可以教导辅佐于你。”
“儿为帝女,一不入仕,二不邦交,读书习字为何,且得自在即可,父皇何必找一个女儿不喜欢的人过一生。”玉姚反驳。
“放肆!你身为我大乾朝的嫡公主,心无城府、胸无点墨,让世人如何看孤?”
“他们看他们的,我过我的,有何相干!”
“汝今日言语无状,全因你厌学无才,以致见识浅陋,不知德才为何物,更遑论娴雅恭顺。你若是有你母亲一半学识,今日吾必让你自择夫婿。”
“我自是说不过阿父,但要我嫁给殷季和也是不可能的事。”玉姚眼红低吼。
“你且听着,三日后你若能在一个时辰内一字不差的默出《女戒》和《孝经》,我就取消你们的婚事,否则坐狱和出嫁自选一个。”
玉姚哭道:要背《女戒》和《孝经》有何难,但是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在一个时辰一字不差的默出五千多字。
“殷季和曾在一个半时辰内一字不差的默出一万六千字的论语,他能,为何你不能”
“他不过是啄米的字鸡!”玉姚脱口而出骂道。
玉姚愤愤的退下,把气都撒到了殷季和身上,总觉得世间一切阴谋诡计都自文而始,初通文墨能表达自己的感受不就行了,父亲偏偏找个驸马是书法家,还要他教导她学习,心里更加厌恶,如雪上加霜。
哼!庶族小将!本以治军起家,如今却嫌弃自己的女儿文才不足,真是讽刺啊,难道他的天下不是由马上得来的?玉姚一边回自己的寝宫一边小声的啐讽自己的父亲萧宴。
这边玉姚走后,萧宴回想起她方才说的“啄米的字鸡”越想越觉得她形容的精妙传神,小鸡啄米倒是有这么快的速度堪比殷季和写字的手速,于是不觉大笑起来,笑够了摇头道:真是被我宠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