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内月鸣庭,明月对着一幅钟山踏雪图发呆,相思问:娘子,你当真愿意做二皇子右妃?
“我不知道,但是今日见他跪在母亲面前百般乞求,我心里当真难受。”
“若是老主母答应,我觉得得做右妃便做右妃吧,以二皇子的性格,那袁氏必讨不着好处。”梨花点燃一盏熏香缓缓道。
“话虽如此,但到底袁氏为左,列位在前,比右妃位尊一阶,将来若是她先生下长子,按照礼制他的孩子是要袭爵的。”相思论辨。
“我瞧老主母是打定了主意不叫娘子去做右妃,方才我出去取茶,见庭院外的部曲又增加了”
相思点头:“今日外头巡逻的都加三批了,二皇了要想像从前一样翻墙过来断是不能了!”
明月:还有七日就到除夕了,过了除夕,父亲三年丧期便过了,若是哥哥袭爵,日后这个家是不是由哥哥说了算?
梨花万分惊讶:“娘子想要越过老主母请大主君做主?”
相思警惕地提醒她:“娘子,不可以!不要去挑衅老主母的威严。”
沈明月头趴在玉镜台前,用指甲去扣妆台的上的檀木条,发出微刺的锯木声,问相思:“为何我沈家不许子女纳妾和做侧室?”
“此事我倒是府里的老人说起过,据说娘子曾祖之前是可以纳妾的,但是后来沈家姬姬妾妾、嫡嫡庶庶、争风吃醋,妒忌相残,发生了许多手足相害,嫡庶相污的恶事,不但玷污家风,就连各房主君仕途都受到影响。所以从沈家曾祖父开始就制定了家规,凡沈家子,可以蓄家妓、娈童却不准纳姬妾,同样也不许女儿与别人家做妾,这样一来,就把人心险恶的一面封上了口、安上了尺,所以自曾祖以来沈家便少了许多稀奇古怪侮辱门楣的浊事。”相思一边将浣衣房送回来的干净衣服放入橱中一边回自家主子。
“曾祖也许不曾想到,百年后沈家会出我这样的不孝孙女。”此刻她已经打定主意要嫁给萧世谦,那怕屈居人下。
竖日,明月去长翠堂给沈母请安,想要求她应允自己与萧世谦的婚事,本来想好了一套令人无可反驳的说辞,到了长翠堂却见沈母在书房与几十位账房先生在对账。
“远远地你也瞧见了,老主母这几日都没空”严嬷嬷婉拒她请安的想法。
“可我的事情也很重要”
“到除夕这几日且乖些吧!”严嬷嬷突然无比慈爱的望着明月,语气也非常温柔。
明月诧异,再看时严嬷嬷又恢复了往日的冷面:月儿娘子还是请回吧。
明月心里纳闷,摸不着头脑,又不甘放弃,于是远远的在长翠堂外的小竹林中等侯,想等这些账房先生走了再进去一次。
严嬷嬷见她不肯走,派了两个心腹婢子出来闲话暗传其意。
青珠、圆俏二人故作不知明月在小竹林一侧,躲闲似的说起私话来。
青珠:“我们老主母果然是极能持理门户的,这样一来便不会手足不均了。”
圆俏疑惑:每年年底沈家各处的账房先生都要来长翠堂对账,依姐姐说,今年怎么不同了?怎么和手足不均扯上关系了?
青珠:“你想呀,一旦承爵的旨意下来,那沈家可就是大主君一人当家了,届时不仅建昌县的税收要入大主君手中,连同其他没有记名的田宅、铺子庄园也会入他手中,老主母为了防止家资不均的局面发生,是以要在旨意下来前将家资分断记名。”
圆俏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老主母对三个孩子真是爱无偏党。
青珠:快走吧,这话不能叫别人听见,若是被二房主母知道了去,不定要闹些什么祸事出为呢。
两个婢女走后,明月笑对相思言:这严嬷嬷平时看着严面冷色,不想竟细心到如此地步,也会叫人演戏来解我疑惑。
相思点头道:娘子,老主母当真是有雷霆手段,听她的话且不吃亏。
明月点头:母亲活了一辈子,如今六十多岁还能掌控沈府,必然有其智慧之处,想来这个右妃是当不得的。
相思点头抬头对明月道:娘子早日醒悟,痛也少些。
她虽然这样说,可相思方才抬头的时候分明看见她的眼角有泪,她是真心喜欢二皇子,奈何世道弄人。
又过了几日,萧世谦畜妓的之事便传遍了大街小巷,相思回禀:娘子,打听到了,听说二皇子与袁氏的婚期定在明年二月初八。
明月点头又摇头:不若早些,好叫我死心罢……说完望着窗外的大雪弹起了箜篌,唱改编的《河广曲》:
谁谓河广?一苇杭之。
谁谓宋远?跂予望之。
谁谓河广?曾不容刀。
谁谓宋远?曾不崇朝。
谁谓春近?冰雪不融。
谁谓风轻?折木断心。
谁谓情坚?朝夕且变。
谁谓春心沃,一夜落江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