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海棠开倦之时,是徐家嫡女尚王之日,是日艳阳高照,徐府一片朱红,湘东王迎亲的仪仗从太白初起到日上三竿才结束。
徐昭佩穿着繁重华艳的礼服在闺房内听母亲最后的叮嘱:虽然今日入王府为妃,但是你及笄后才会与殿下合房,在此之前务必收敛些性子,不要惹殿下生厌。
“母亲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徐母还想说些什么,却是欲语泪先流,背过身去抹泪,好半天哽咽道:素日汝父宠你,不曾叫你受什么委屈,只盼你的夫君也如汝父般爱惜你。
徐昭佩也红了眼眶,低着头流泪,哭了一会将眼泪擦干对徐母道:母亲,我毕竟不是男子不能像堂兄他们一样入仕为官,嫁给殿下已是我最好的结果了。
徐母点头。
三首催妆诗入内,外头礼官又催喊道:吉时已到,请新妇出阁。
徐昭佩堂兄抱她出府,跟着王府迎亲的仪仗亲至湘东王府。
夜晚喜宴结束后,萧世诚按例入洞房却新妇礼扇。
却被徐昭佩一把握住手:今日你几时起的床?
“辰时二刻”
“原来迎亲队伍出发的时候你还没起床”
“非我轻视王妃,乃因仪仗先行是旧例”
“我要罚你”
“如何罚”
“把桌上那两杯酒喝了我才叫你却我礼扇。”
萧世诚顺从地将杯上两杯酒喝了,过来刚揭完喜帕便觉得浑身瘙痒,连忙问徐昭佩酒里加了什么。
其实酒里加得不过寻常的花粉,徐昭佩却骗他说:是我下的蛊虫,若是你日后变心,此蛊便会让你钻心而死。
萧世诚心里冷笑,面上却装惊惧,连声道:小王断然不敢背弃王妃。
徐昭佩见他如此,坐在床上轻晃双脚得意地笑了,萧世诚忍住瘙痒帮她把外面繁重的礼服褪下对外头喊道:把夜宵端上来。
徐昭佩吃了两个千丝卷和一盅浓汤后直直打量起萧世诚来,今日他成婚,右脸戴着一面只有一半的面具遮瑕,总体看下来倒是不丑,她脱口而出:其实不丑。
萧世诚默然,仍旧慢慢吃着碗中浓汤。
徐昭佩突然坐在了他的身侧,用手缕他头发:这个面具可以做为常服佩戴。
萧世诚抬头,二人正好对视,她的眼睛一片透澈,干净地像梅花蕊上的初雪,没有朝讽没有戏谑,是认真的替他着想的建议。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很幸运,没有选错人,与她偶遇,实则都是他安排的,她肯定以为是她挑了他,却不知实则是他挑了她。
正当萧世诚有一丝触动之时,却听她问:你的右眼是如何失明的?
萧世诚面上没有异色,心里却生起几丝厌恶,不加修饰道:父皇治瞎的。
徐昭佩听后忍笑噎食,咳了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不闻官家还懂岐黄之术。
“我吃饱了,你早点休息,明日还要进宫给父皇母妃请安。”
萧世诚说罢面色冷淡地转身离开了。
徐昭佩见他生气,心有愧意,她不是故意要揭他伤疤,不过是想对他多一些了解,不想局面便不受控制了。
竖日,二人进宫拜见萧宴和阮修容,萧宴对徐昭佩无话,倒是对萧世诚诸多训斥,命其多读书修德行,徐昭佩在一旁看的奇怪,这位君王对着自己亲儿子如何是这番神色,好像教训别人家没有出息的小子一般,言语间也并不亲近,私下猜测大约因为其母不受宠爱又面容有缺之缘故。
拜见完萧宴后二人来到阮修容住的宫殿,阮修容年约四十有余,钗环都比较朴素,面上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对夫妻二人叮嘱道:你二人既已成婚应当互帮互助,互容互惜,纵然日间有小吵小闹也不要斩断夫妻之心,若生离心便是破境难圆。
阮修容说罢,二人一一恭敬承训。
回去的路上,徐昭佩微微轻叹,萧世诚问她:怎么了?
“你的日子比我还不好过”她如实道。
萧世诚见她这个模样,竟发自内心的笑了,有三分释然,终于不必掩饰这个狐假虎威的皇子身份了,问她:可是悔了?
徐昭佩突然将脸贴近他的鼻尖:才不。
萧世诚意外的红了脸,徐昭佩却没有注意到,自顾自地道:待回门的时候,问问阿父朝中还有哪些重要的职位空缺,应当叫阿父和叔伯们将你推上去。
“我还没有加冠礼,日常以国子监上课为主,那些加封的虚职目前对我来说毫无用处”
“那你倒是快点长大呀,不然到时候阿父和叔伯们都老了”
“你不似父皇一般嫌弃我?”萧世诚半真半假问。
“你是我的夫君,日后便是我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亲人了。”
萧世诚终于坦露半分真心,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我比你大一岁,以后我做你的仪仗,无人之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