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蔡敬书与婢女赏春在庭院里散步,点点萤虫在花园里飞舞……
蔡敬书伸手,小虫知性似的飞绕她的指尖,赏春笑道:定是小虫知娘子腹中所怀是未来天子,不敢不来朝拜。
“胡言,才三个多月,哪里就知道是王子还是王女“
“按老嬷嬷所看,定不会错的,你没看殿下多开心,小孩的玩意,增益安胎的补药,日日不减“
“不过是尽父之职罢了,未必真心疼爱我“
“娘子如何这般说“
“临川王府送来那四个侍婢,分明是烂贱之流,可因为那两个面容有几分相似沈家女,殿下一月内竟然宠幸数次,都快赶上我这个太子妃了“
“不过是消遣之物,娘子何必放在心上“
“我也不愿放在心上污我心门,奈何殿下昨日竟将那两个侍婢迁入了玄圃,这是在打我的脸。“
“不如我们明日进宫请贵嫔做主“
“不可,气归气,绝不能失了我的端仪,若是为两个贱婢向贵嫔挑举事非,殿下知道会厌弃我,自成婚以来他虽然并没有多喜欢我,却始终端着三分敬意,这三分敬意我便是安身立命的保障亦是我未出世孩子的保障,我既能应他纳沈氏,便也能容他在贱流中浪荡。“
“娘子为了蔡氏满族荣耀和腹中孩儿当真忍辱。”
“不是忍辱,只是权衡得失,但我亦不是那无骨之流,任由那两个贱婢作践于我”
“娘子您说,赏春一定办到”
“你是我嫁家带来的陪嫁,是我的心腹,此等小事何需你沾手”
数日后,太子妃的内官按例在院中各处巡房清屋,在两婢房内发现了厌胜之物,字字诅咒太子妃腹中骨肉,太子妃知晓后伤心痛哭,数日不食。
太子殿下仅仅是将二人罚作下等贱使并未取二人性命,丁贵嫔知道后,派内官张正恭传她口令:两婢害主,驱出缢死。
萧德施一向仁孝,不敢违背,只得心痛与两婢告别,一岁怜惜情相依,终不得。
半月以后太子萧德施扶着太子妃在玄圃散步,望着园中澄黄秋色,日光疏影,太子妃文采兴起:夏来青叶未肯许,却嫁秋郎描金衣,明明灿灿掩日光。
芦花鬓角霜白净,正是渺远飞花季,逐水逐水去无迹。萧德施接道。
蔡敬书:殿下似有忧思。
“人间何处没有忧患……哦,我说的是我乾国与魏国战事胶着,不知谦儿那边怎么样了”
“二殿下有勇有谋,定能旗开得胜。”
“嗯,你好好养胎,好叫我皇儿出生之时能福安天下”
午后,萧德施在东宫正殿议事,太子属官舍人到茂?如是道:殿下,北边战事初起,京师粮价便涨了三倍有余,市坊一斗米已经卖到二三百钱了,许多贫户开始出现清粥难以为继之象。
“传令下去,叫京师粮库每日放粮一千石至坊市,并派王府卫队巡逻,禁止商贾囤积”
太子洗马刘孝绰摇头:殿下不可,若是每日放粮一千旦,必害小民。
萧德施:刘卿云何有此一论?
刘孝绰:若粮至坊市,得米者必是伐冰之家,虽有巡逻监督,然贵者作贱形以购,何以分辨,不若每日放粮几十石以小车推至贫巷漏挤之处以平价出售,每户限购一斗,不定时巡售,方能撇开囤粮牟利者。
萧德施点头:此计可行。
又对太府卿沈僧果道:马上向各州县颁发禁酒令,禁酿禁售,以全粮本,私下浪费粮食酿酒者罚钱二千,以酿酒牟利者罚钱七千。
左卫率周舍道:殿下,此非常时期宜出囤粮罚令,发现坊市囤米超过三百石的商户罚钱二万,有检举者赏钱三千。
萧德施:允。
议事结束后,萧德施又吩咐陆家令:传令下去,东宫至今日起,由上至下必须节衣缩食,将家宴改成便餐,各宫各院不得浪费。
陆家令去后,萧德施心绪不佳,本来京师膏腴便如虎如兽盘剥小民,如今北边战事一起,不仅粮米涨价,别的用物一并上涨,底下百姓的日子更不好过了,倒是长愿两国安定,永无战火……于是在玄圃的湖边蹙眉凝立,正好遇候轨来访,内官并不知萧德施国务烦恼,按照寻常惯例将人带了过来。
候轨行礼:参见殿下
萧德施回了回神:候文士请起。
候轨此时也看出了萧德施心绪不佳,对他道:殿下,正值秋意如画,湖光潋滟,不如下官陪殿下游湖以消愁绪。
此时一阵秋风吹来,夹杂着木兰花香的湖风清凉无比,萧德施点头:来人,备船。
玄圃假山上的花木繁茂,纵使入秋仍有不少花木斗艳,木兰花斜倚湖水清瑟孤寂,山茶花摇晃着身姿饮泉起舞,红枫似火在秋风中摇曳窸窣,偶尔飞落片片黄红划入湖面……
悲凉悠远之情笼罩湖上游人,候轨闭上眼感叹道:此中宜奏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