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临便也就坡下驴,面孔多云转晴,道一声“得罪了”,果真上前仔细打量起她来。
“夫人,先把药喝了再化罢!”
先前的华服婢子端来一碗温热的汤药,递到曲夫人面前。
曲夫人微皱眉头,“喝了几十副了都不见好,拿下去吧。”
静临虽不懂医理,见曲夫人脸色干枯蜡黄,似乎带了些阴阳不调的样子,再听这话,心中便是一动,飞快给银儿使了个眼色,问道:“敢问夫人是害了什么毛病?”
“也没什么,”曲夫人叹了口气,“不过是常见的妇人之症罢了!”
银儿明白静临的意思,赶紧将脸垂了。
静临便知她不敢,为稳妥起见,便道:“若夫人不嫌弃,我倒可向夫人推荐一位女医,便是银儿的娘。她是个八面手,于女科的毛病不说十分精通,见过却不少。倒也不敢保证一定能治好,不过都是女人家,说起话来也方便些。”
“是么,”曲夫人微微一笑,侧了侧妆镜,透过镜子看了眼红着脸的银儿,淡淡道:“好啊,多谢你了。”
静临兀自高兴,王干娘帮了自己不少,能为她做点事情是应该的。
“咱们先画着,那两位姑娘,”曲夫人像是没记住银儿和翠柳的名字,“若是嫌这里闷,就去后园子转转,前儿个教人新雕的冰灯,冬日里应景,你们年轻姑娘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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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柳一出屋便夸张地吸了口气,“可出来了,憋死我了!那屋里有股怪味,你闻到没?”
银儿赶紧用胳膊肘拐她,“别乱说话。”
身后不远处跟着的华服婢子轻蔑一笑,高声道:“那是上好的龙脑香,姑娘闻不惯也是自然。园子就在前边,奴婢就不送了。”
看她敷衍地蹲了个福,扭着腰回屋去了,翠柳不服地嘟囔了一句,“诶!神气什么呢!”
银儿一把挽上她的胳膊,“你可小点声吧!”
冬日的园子荒败,又没有下雪,便只剩枯草乱石,实在没甚好看。
那冰灯也是些造型简单的冰雕,里面凿了个空腔,放着一盏煤油灯。这会晴天白日的,灯不亮,也没什么好看。
翠柳走了几步便觉得无聊,“怪冷的,咱们还是回屋里等吧。”
银儿心中隐隐有种莫名的期待,轻声道:“还没走完呢,再看会儿。”
当曲县令背着双手从假山后出现时,银儿方才心惊胆战地揭晓了自己的期待。
“民女见过曲大人。”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说不清是羞怯还是欣喜。
曲炎的嗓音和他的手掌一样温暖,“快起来,吓坏了罢?”
银儿抬起头,对上一双炽热的眼,炙烤得她赶紧又低下头去,红着脸道:“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曲炎将手从她手上收回,摇头笑道,“那是本县职责所系,银儿姑娘言重了。”
他好歹是个实打实的举人,学问比银儿高不知多少,见识也广,更因年长,身上多了许多沉稳和从容的气度。
银儿诚惶诚恐地听他说话,每一个字都一笔一划地镌刻到心上。
翠柳懵懵懂懂、不情不愿地跟着,一路进了曲炎的书房。
“可读过什么书么?”
曲炎随意问道,一边走到案后的太师椅上坐了,身子随意地向后靠着。
这是个足以彰显权势的姿态。他这样坐着,更能看清银儿微垂的眸中一股隐隐的向往,那是这书房里满架的书卷气息唤起的一种向往。
“不曾读过,认识几个字罢了。”
“姑娘家识得几个字便已经不错了。”
曲炎笑得很宽容,“来,你看看这几个字,认不认得?”
银儿踯躅,看了眼翠柳,最终还是走到了案后,曲炎的身旁。
“……有几个不认得。”
“无妨,你指出来,我教你。”
银儿的耳朵红了,将上面的绒毛也浅晕了一层粉色。
曲炎心中自得,他知道,已经将她对书卷的向往和对父亲的渴望合二为一了。
“若不是这个丫头在……”曲炎笑着看向眉头微皱的翠柳,“就只差将这个丫头支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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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临从曲夫人这得了五两银子,回去的时候,她谢绝了对方的马车,又拉着银儿和翠柳去吃鸡汤小馄饨。
“有银子真好!”
静临喝了口汤,满足地喟叹,“什么时候咱们也能去金满楼吃一顿呢!”
翠柳嘴巴最馋,这回却一反常态,怏怏道:“现在就挺好。往后衙门这种地方还是少来吧!”
“你怎么了?”
静临察觉到她不对劲,“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翠柳觉着曲县令和曲夫人都令人不舒服,可是到底哪里不舒服、怎么个不舒服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