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弄醒。”背对着陈筠缇的男人终于闲闲开了口,他讲的是鹭港的方言,声音低沉有力,仅仅几个字,就将他身处高位的从容和狠辣演绎得淋漓尽致。
这口音,怎么莫名有点耳熟?
陈筠缇努力回想了下自己什么时候在哪听过这个声音,却怎么都没想起来。
“怎么弄,这边好像没有水。”
“侧殿那边好像可以打水?”
“路口都把守好了吧?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让外人上山来!”
“放心吧,各个路口都安排了兄弟,保证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况且,前半夜上山拜神的人早都回家过年去了,谁还会后在半夜进山!”
两个手下你一言我一语,倒让陈筠缇对眼下的情况愈加清晰。
原来,这伙人是趁着千家万户团员守岁的时候把地上那个人绑架到山上来的,如此,就算他们把他弄死抛尸在这里,恐怕一时半刻也不会有人发现了。
陈筠缇瑟瑟发抖,她是真没想到,在如今这个刑侦技术无比成熟的时代,竟然还有人铤而走险,这背后得是什么样的利益在驱使?
“大哥,你在这稍等,我过去打水。”其中一个手下请示道。
“不用。”男人淡淡开口,语气里却都是冷冷恨意。
“不用?那怎么弄醒?”
“你去前殿取一把燃烧的香过来。”
“啊?”两个手下似乎都没想到他们的老大这么心狠手辣,不由地愣在了原地,半晌都没动弹。
“怎么了?你们没听懂我说什么?”
“大哥!这毕竟是,毕竟是……咱们下手太狠,怕是后面要不好收场。”
“收场?”男人突然疯狂地大笑起来,笑声在这个夜半的寺庙内尤其阴森恐怖,“你以为我还想收场?去!把香拿过来!”
“是!”
男人站起身,走到地上那个男子面前,一把扯掉了套在那男子头上的黑色布套。
陈筠缇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试图看清那人的脸,却不想蹲得太久,她双腿早已不听使唤,害得她差点没跪倒在地上。
慌乱中她一把就扶住了身侧的镂空木屏风,可谁知这屏风压根儿只是个摆设,她这么稍稍一用力,它就一整个倾倒,朝着那个自称大哥的人就砸了过去!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他两个手下立刻抱头鼠窜地尖叫了起来,尖叫声在殿内回荡,异常刺耳。
“什么人!”
被砸了个趔趄的大哥一把推开身上的木板,忽地一下回过头来。
陈筠缇只来得及感觉到对方锐利的目光,还没看清他的脸,整个人就又变成了粒子消散在了空气中。
“啊!大哥,你看见了吗?有鬼!”一手下的身体抖如筛糠,吓尿了裤子。
“胡说什么!哪来的鬼!”男子呵斥道。
“真的,大哥,我也看见了,对方还是个女鬼,一张惨白的脸!”另外一人也点头如捣蒜般附和。
他们这帮人,杀人越货违背良心的事或许做得,可这冲撞神鬼的事他们可万万不敢做!
“对不住了大哥,这票我们做不了,求你放过我们吧!我,我劝你也别……他毕竟是……这事会遭雷劈的!”
“滚吧!”男人终于动了怒。
两个手下一听,立刻连滚带爬地下山去了。
只剩下男人一个目光阴郁地站在地上那男子面前。
外面的烟花仍旧没有停歇,那张昏睡的脸在万千璀璨的花火中明灭不定,每一个角度看过去都是无可指摘的完美。
—
陈筠缇心有余悸地回到现实世界,看到沈崇的第一眼就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久久不肯放开。
沈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轻轻抚着她的头发,耐心地等她安静下来。
“怎么了?没救成那男孩?”
陈筠缇抬起头,目光沉重而悲戚,身体不停地颤抖。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难过,就好像心间坠了一块大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别自责了,你已经尽力了,如果还是救不活他,只能说明这就是他的命。”
“不是,我刚才根本就没有回到那个男孩死的那天,我去了另外一个时空。”陈筠缇解释。
“哦?怎么会呢,难道是我算错了时间?”沈崇微微皱起眉。
“阿愈,你过年要回鹭港吗?”陈筠缇突然问出这一句。
“嗯,明天一早我就要回去。年底事忙,家里规矩多,我要陪着外婆去叶氏祠堂祭祖,还要回柳叶岛给爷爷奶奶扫墓烧纸。”
“你能不能在北京陪我?等我上完节目再一块回鹭港好不好?”她撒着娇祈求。
沈崇的心头立刻涌起一丝异样情愫,她很少这样对她撒娇。
虽然她总是自诩小仙人掌,爱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