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启明迷迷糊糊想着,睡了过去,不时何时,他的眼梢挂上了一滴水珠,大概在梦里伤口疼的缘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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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妈妈走在前头,穿过一道月洞门后,并未前往后花园,反顺着夹道绕后折向西,很快来到了夏府后门处。
两扇红漆木门陷在门洞里,紧紧闭合着,其上闩着两根大门闩。
“姑娘,刚才送葛大夫出去,就是走的这里。”
红豆小声道。
“姑娘,后门这边的罩房就是了,我男人看着府里后门,我就跟他住在这边了。”张妈妈讪讪一笑,快步走进小院,大声道:“当家的,七姑娘来了。”
夏瑞珠跟着迈进小院,只见一个灰衣中年男人远远站在屋门口,并不靠近,弯腰行礼,“夏海见过七姑娘,七姑娘好。”
这男人并未戴帽,只束着黑巾,巾下头发呈灰白色,他身形干枯消瘦,抬起的脸上堆叠着皱纹,只一双眼并不浑浊,透出一股锐利之意。
夏瑞珠端庄行一礼。
红豆也忙跟着行礼。
夏海连忙避让开来,不受礼。
张妈妈的笑容更深了,“七姑娘使不得,他一个下人。”
“按年纪来算,你们也是我长辈了,昨夜帮我姨娘去请大夫,今儿葛大夫走后门出府,麻烦了,这礼该受的。”夏瑞珠起身,盈盈一笑。
“七姑娘这嘴呀,真是甜,让人听着就象喝了蜜一般。”张妈妈笑了起来。
“张妈妈,在哪里煮梨汤?”
夏瑞珠笑问,这才环视院内,见小小院落打扫得干净,靠墙角倚着捆毛竹,地上摆着些劈开的竹片,除此外,并无其他杂物。
“七姑娘,就在这边,我们搭了个小棚子。平时烧烧水啥的,方便些。”
张妈妈带着夏瑞珠进了门旁的一个小竹棚,只有两三平米大小,里头用砖砌了个小灶台,只有一个灶眼,此时灶眼上摆着口砂锅,有香甜气味弥漫。
“张妈妈,你已经在煮梨汤了呀,那还叫我们姑娘过来干嘛。”
红豆跟进来,使劲嗅了两口,快言快语道。
张妈妈脸上一红,“这不,这不,我煮的梨汤不行,就想请姑娘来看看。”
红豆重重哼了一声。
张妈妈尴尬地立在那儿,一双脚几乎要抠到地里去,两个脸蛋象是着了火,全红了,她望住夏瑞珠,扭着手,几乎有些祈求般地喊道:“姑,姑娘……”
夏瑞珠很是心大地抛开一点点,一点点不舒服,提起嘴角朝她笑了下,“我看看。”
“好好,姑娘请看看。”
张妈妈马上领着夏瑞珠上前,揭开砂锅盖子,拿过一个瓷勺搅了搅,“姑娘你看,这梨汤煮得粘糊糊的,梨块也有些发灰,烂塌塌的,跟昨儿姑娘煮的完全不一样,昨儿那汤水清亮亮的,看着也好看。不瞒姑娘,我这都煮第二回了,还是没弄好。”
张妈妈放下瓷勺,从旁边竹架上端下另一个砂锅,揭了盖子给夏瑞珠看。
银耳粘糊一团,梨块发灰烂塌,拿勺舀了尝一下,甜味也有些怪怪的。夏瑞珠皱起眉,问道:“食材放的顺序没弄错吧?梨块煮过头了,银耳的火候又不够,蜂蜜也放多了。”
“是吗?我都跟昨儿姑娘一样放的,怎么会这样!”
张妈妈焦急道。
“要不你再煮一锅,我教你。”
夏瑞珠甚是好脾气地说道。
“姑,姑娘,要不今儿你帮我煮吧,我怕时辰来不急了。”
张妈妈惴惴不安,抬头望了望竹棚外的天色。
“行。”
夏瑞珠爽快应下,听得张妈妈舒了口气。
夏海一直立在屋门口,到得此时,才转身慢慢回了屋。
夏小良坐在桌前,摩挲着手掌下的柱杖,轻声问,“爹,七姑娘长得好看吗?”
夏海看他一眼,并未回答,坐到桌前再次编起灯笼来。
“这么好性情的姑娘,想来也是好看的吧。”
用盐水清洗干净砧板、菜刀,然后雪梨削皮、泡发的银耳切小块,夏瑞珠有条不紊开始煮起小吊梨汤,做着吃食,摆弄一样样食材,她就觉得心绪平静,微微泛着喜悦。
梨汤的香甜气息弥漫,就如春月里,微雨氤氲,漫步在淡黄淡粉鲜花铺展的原野,嗅一口,让人心灵沉醉。
“对对,就是这样的香气,清淡不粘腻,却抓人心肝,梨汤的色泽也好看,润得象玉一般。”
张妈妈喜悦地叫了起来。
红豆自豪地笑,“那是我们姑娘手艺好,谁都比不上。”
张妈妈又是放松又是愧疚,踌躇一下掏出一个金戒指递了过来,“姑,姑娘,张妈妈我手笨,我想着也别糟蹋这般好的雪梨了,这些天就麻烦姑娘帮我煮梨汤吧,等过段日子,四姑娘吃腻了,也就不会再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