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援(2 / 2)

,俯视着他。

那刻意加重的“侯夫人”三字,还真是想让人忽略都难。

大家彼此心中,都似有一面铜镜映照般清晰明了。赵卓并不是在以此示好,反而是以及其冒犯的方式,逼迫阿姀以后庇护住这个孩子。

就在萍娘的灵前,赌阿姀的再一次善心。

日后要为妻子与朋友报仇,总不能带着孩子去冒险吧。

就算是接纳了他们一家三口,给予了容身之处,冒着被追杀的风险也要帮他收殓亡妻,也并不能换得这人的一丝信任。

甚至他已经出卖了所有自己知晓的信息,也只是为了现在与阿姀做一个交易。

阿姀在心中嘲着,如此聪明的人,却只能将这点小聪明用在计较糊口上,还真是沈氏造下的孽啊。

微微偏了偏头,装饰在鬓间的一朵珠钗轻轻晃,她似乎在思索,“乳名就叫福生吧,盼他以后日日安稳快乐。你是父亲,他还缺一个能登记户籍册的名字,这是你的责任。”

还真别想当甩手掌柜,就非要借你这无名小卒,将背后的人全都揪出来不可。

是人是鬼,总得一探究竟才知道真相。

天蒙蒙亮时,云程总算和郑大一起,匆匆赶来了。

郑大带的东西很全,从寿衣到胭脂水粉,一应殓具都有条不紊地放在木箱中。

赵卓此时才想起自己是个父亲,拿了奶坐到一旁喂着狼吞虎咽的孩子。周嫂子是几人之中唯一一个懂得小殓的人,当仁不让地开始替萍娘擦洗手脚。

阿姀挽起袖子,也想过去帮忙,可云城区却逾矩地拉了拉她的衣袖,将人叫去了一边。

“此时虽然说这个不妥,但已然到了紧要关头了。夫人,家中出事了!”云程来得急,汗水盈额间而生。

这是阿姀才发现他的异常,“出什么事了?”语气不自觉地便带了点焦灼,语调也扬了起来。

云程的声音压了又压,更加逾矩地凑近阿姀耳边。

耳语声尽,阿姀一瞬绷紧了眉头。心中像有块巨石猛地沉了下去,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他竟然。

天下的棘手事,竟然都事赶事凑到了一处么?

“所以属下得赶快返回,帮不了夫人忙了。”

怨不得阿姀今日总觉得心里没底,原来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古话诚不欺她。

“我和你一同去,这时我岂能独善其身。”阿姀不自觉咬着嘴唇,权衡了许久,“这里就先交给郑大和周嫂子吧,事出从权,来不及再想办法了。”

周嫂子从一堆器具中抬起来头,人已经调整到吐息轻缓的境界了,说话也轻缓,“放心去吧,这里有我们呢。”

郑大亦坚定地冲她点点头。

“掌柜娘子不必忧心,诸事缠身,便省了停灵守丧等一应步骤,今日我便将萍娘下葬。”赵卓怀中,福生已经安稳睡去,不再哭闹。“晚上我们便回水长东闭门不出,有周嫂子作保,也应相安无事。”

那倒更好,阿姀点点头,“也好。近几日左右也需要郑大带着伙计们往来家中送东西,若有事,便托他带话给我。”

于是一路风尘仆仆,阿姀和云程一人戴着个遮脸的斗笠,赶回了私宅。

“等一下!”

人走到了熟悉的门前,却见着赵姑姑带着云鲤,堵在府门前与人对峙。

阿姀悄悄靠在墙后,听到了几句声色俱厉的“不见客”和“没有命令”。云鲤眼尖地瞧见了她,悄悄使了个眼色,叫他们赶快绕路。

“这是怎么回事?”阿姀低声问。

云程眉头紧皱,摇了摇头,“主子毒发这事并没告诉赵姑姑,属下出门时也无人上门。他们……看着像校场那边的人。”

校场?阿姀听得云里雾里,又听到毒发两个字更是眼前发黑。只记得衡沚似乎确实在筹建什么新的校场,供巡防营精锐练兵用。

可是好好的,他们上门干什么?

管不了那么多,阿姀只能先从平日出入的后门进去,那里几乎无人知道,还算隐蔽。

进了门她便摘下斗笠,越走越快,到了石桥前几乎跑了起来。

进进出出的下人端着热水与新的布巾,不停地与里间交换。铜盆发亮,覆在盆底的一大滩污血晃着阿姀的眼睛。

就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一般,阿姀的心忽然开始擂起鼓来,一种迟迟赶来的恐惧感袭上心头。

“夫人,您回来了?”说话的是云从,他突然的疑问将阿姀的听觉从潮水堵住般的闭塞中,猛地拉了回来。

一种重回人间的清明,唤醒了思绪散漫到千里之外的阿姀。

“大夫正在里头,您要进去吗?”

要进去吗?

原来将她钉在地上的,正是这个疑问。

衡沚,四面楚歌之际,你可千万别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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