姀忽然问,“怎么不见你父亲?”
褚惠身为人夫,又是人父,即便再伤心,也没有撇下女儿不理家中丧事之理吧?
“父亲。”想了想,褚晴方坦言,“已经称病许久了,既不进餐饭,又痛心欲绝,已抱病数日了。”
正欲再问细些,门外来了几位吊唁的褚惠同僚,话头便不得已搁置下来。
离开褚府时,天已然阴沉下来。
阿姀回头,墙内一派葱翠新芽,映在眼前。
“褚叔叔倒奇怪,怎么墙角下种桃树。”秦熙顺着阿姀的目光望去,不由喃喃了句。
桃树,确实奇怪。
------------------------------
“你们头儿呢?我要见你主子!”
大牢之中,阴冷森寂。
最近几日乍暖还寒,牢中又没什么能取暖的,如醉穿着单衣被关了数日,有些难以支撑了。
“叫什么叫!死娘儿们,你最好有事交代,不然爷打死你!”狱卒半夜被扰了清梦,臭着脸走喊道,“你,去禀报通判。你,去禀报执笔。”
指挥了俩个人去通报,狱卒慢悠悠走过来,一脚踏住牢房大门,将铁锁踹得声声响,“一个风尘女子,又与杀人犯有所勾结,早早交代了早点解脱。你拖到现在,又是何必呢?”
如醉站得端正,人甚至是笑着的,“官爷,可别小瞧人啊。奴家即便是妓,也有为人的原则。我若是即刻交代,您又得骂我婊\\子无情不是?”
半是戏谑,半是当真。
狱卒听后呵呵大笑,指着如醉连连赞叹,“好个通透的人物啊!得,为方才那句话,老子与你道歉,倒不该那样折辱你了。”
壮汉一拱手,更显诙谐。
如醉进退得宜,款款福了福身。
“天地为炉兮,万物为铜。人若不能知进退,何以苟生?”
喃喃的这两句,正巧被赶来的杨思听了完全。
“姑娘,能这样称呼吗?”身后有人为杨思搬了椅子,他面对面地,坐在了如醉面前。
“通判大人请便。”如醉盈盈一笑。
“如醉姑娘,有什么要交代的,尽管说罢。”杨思一指旁边的执笔,已经握了笔,等着做笔录。
如醉看了看窗外,浓云遮月,长空寂寥。
“通判大人见谅,没有立刻交代,乃是为我自己考虑罢了。”如醉镇静自若,踏踏实实给自己找着退路,“我也知道,贺涌背后的势力,才是公堂一直要查的。”
杨思缄默地看着她。
“我愿如实相告,不过唯有一求,我不想死。我漂泊了大半生,如今三十有五,不仅苦海难脱,还身陷囹圄,我已经受够了。”
“贺涌曾说,若遇难事,便高放一只风筝,他会循着地方来找我。”言语间,如醉不自觉颤抖了起来,“我识人无数,早知道他不会是个寻常的管家,却沉迷一时柔情,错信了他。”
“刺杀褚夫人的前一日,我便察觉到他心神不宁,焦躁不安。可我迟疑了,直到第二日下午,才放了风筝。”
她眼中愁绪渐生,“我将自己看得太重了。人啊,若是想着自己能够改变谁,那真是蠢得可怜。”
执笔看了杨思一眼,不知这些要不要抄录,又觉得话里不真。
杨思微一点头,却并不这样觉得。
“我没有拦得住他,他也没有来救我。我不死心,便去参军府寻找蛛丝马迹,想知道他到底为谁办事,人又是死是活。”
“可惜,他是死了,我看来也难独善其身。男人果然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如醉悲戚地笑着,“所以我才想求。通判大人,我一生没有做过恶事,也不想和贺涌共死。我偷偷藏了一把他的钥匙,知道的一切我尽数说出,只求你放了我!”
不管衣裙如何光鲜华丽,如醉双膝一弯,跪在枯草之中,伶仃孤寂。
“这……”杨思难得迟疑了片刻。
“我可以保你。”
清朗的声音,从走廊中传来。
如醉立刻直起身子,如视生门,眼中微亮。
阿姀绕过高立的烛台,走到牢门前来。
长裙绰约,人如新月。
杨思先是一怔,随后反应过来,立刻行礼,“拜见召侯夫人。”
余下的人即便不曾见过,也赶快随着通判行礼。
“你一旦交代,贺涌背后的势力必定不会放过你。”阿姀扬手,示意他们平身,话却捡着紧要的继续说,“你不过是却一个安稳无忧的生活罢了,我正缺一个帮手,自然乐意成全你。”
如醉心有迟疑,并未立即答应。
阿姀笑了笑,语气笃定异常,“你看,我都是召侯夫人了,还怕我保不住你吗?”
“字据为证?”
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