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因(2 / 3)

褚惠从榻上站起来,想上前摸摸女儿的头发。

他靠近一步,褚晴方便警惕地退后一步。

“既然你知道为父,是与造反的江湖组织为伍的人,那必定知道更多你不知的事。则则啊,你还小。”

包含愁绪的目光投到褚晴方身上,被她嫌恶地躲开。

“则则只需将这句话带给召侯,他自会明白。”褚惠长叹一声,又回到榻前坐下。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褚晴方此时心中打鼓,来回想不通。

府中前前后后三道守卫,连这间屋子门口,都有巡防营的人把守。邶堂不见得有这样手眼通天的本事,能越过恪州精兵,来劫人不成?

褚晴方深知自己缺少阅历,并不明白如今时局动荡,该做出怎样的反应。

在原地顿了片刻,她欲转身出去。

“则则。”

褚惠追寻着女儿的背影,还是忍不住叫停了她。

“若你娘托梦与你,替我向她赔罪。”

“我这一辈子,摧骨折身,坠阿鼻,难赎己罪。”

字字如同黄泉地府,滚烫的烙印,烫着褚晴方的心。灼痛之感还是让她在背对着父亲的地方红了眼。

衣摆上黄纸焚烧的余烬和气味,就留在此刻的空气里。

如同安息香般,让惶惶终日的褚惠感到了难得的心安。

褚晴方不再回身,很快消失在了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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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他要见我?”

东街,水长东。

堂中此刻到了正午,客人踪迹鲜见,只有伙计们在收尾,收拾着东西。

今日一改常态,衡沚穿了件广袖的袍子,极为惹眼地坐在桌前。

门前来来往往,不乏伸头探看的人。

不过现下全城皆知,水长东乃是召侯夫人的产业。召侯若是出现于此,也是理所当然罢了。

“让褚晴方来带的话,说要见宣城公主。”衡沚接过登记簿来,一一看着今日的业绩,“怕是知道你的身份了。”

还不错,一场白事,两场红事。

阿姀最初红白相撞的构想,原以为很难实现。如今没过多久,真的看到一帘之隔两种全然不同的态势,还是由衷称赞。

生在皇家,还真是屈她的才了。

阿姀撑着下巴思索,手便不由自主捏着衡沚腰间一个挂饰把玩。

这是个十分亲昵的姿势。

衡沚侧坐着,身体本就偏向她。阿姀也有意与他坐得很近,坐在桌边。

膝间相抵,肘间相擦。

铺中的伙计们上至司空见惯的郑大赵卓,下至两日前刚刚来此的挽郎,都心照不宣地避开目光。

“那我去?”阿姀商量着。

其实也不必商量。

阿姀恍然发觉,彼此之间已然到了行事相互商议的关系了。

虽然从前也是有商议这一步的,但现在又完全不同了。

总之是不一样了。

“褚惠是要见你,自然是以你的意思为准。”衡沚与阿姀说话,眼睛便郑重地望着她。

目光相互碰撞着,令阿姀想到许久许久之前。

在她定下这家铺子的那一天,兴冲冲地回到院中书房,隔着一道卷帘,半遮未见的那一眼。

第二日天有雨,衡沚母亲的冥辰祭礼一过,阿姀转道去了参军府。

衡沚撑着把伞,一身沉色衣装,跟在阿姀的脚步之后。

“你这般跟着我,像是我仗势欺人一般。”

临到门前,阿姀忽然转身,便见人在几步之外。

廊下,两人各自的伞沿恣肆地滴着水,隔出了一个不可接近的距离。

“那也应是我仗公主的势才对。”衡沚微微弯着唇,瞧着今日很愉悦。

还以为今日是徐夫人冥辰,他会心中沉郁来着。

还费劲地想办法准备哄他。

真是多此一举啊,阿姀心想,也跟着笑了。

“总归我是你的人,不能叫他觉得你孤身而来,便好欺负。”

语气虽淡,却字句温情。

“花言巧语。”阿姀一字一句地教训道。

“去吧,我便在这里等着。里面把守的人都认得小侯夫人,若有事便叫他们即可。”衡沚微扬下巴,将一把手掌长的匕首,塞进了她的掌心。

雨势渐密,往日热闹的参军府如今静得令人心惊。

瓦片挂着雨幕,头顶的伞面也被雨水敲出哒哒的声响。

桃花已然开败了,一地的花瓣残败,叶子却明绿新亮。

阿姀推开门,将伞一横,从容地收起。

“公主大驾光临,臣,不甚荣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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