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好啊。”阿姀感慨着,默读了几行。
倒不算是公文,是召侯府邸的隐卫从楼关递回的消息。
旬日前,楼关的郎将按照衡沚的吩咐,升迁了两个根本无军功的陪戎校尉,调任驻守楼关西门。
西门距关口将近七十里,看似毫无联系,却又指不出哪里怪异。
虽说这一决议引起了些质疑,但军中的规矩便是服从,几日之后便也无人再提了。
楼关的守军加训越来越频繁,或许百姓们仍日出而作日落而归,丝毫不觉得城中有什么变化。只有身在军中的人有所发觉,战局已然将近了。
后面的便是一些边防军情,看起来似乎一切正常。
“为何,要升迁这两人?”阿姀颇为不解,楼关是重镇,且衡沚也并不是纵容军纪不严的人。“有什么关系吗?”
衡沚略一摇头,“不是那种关系,是另一种关系。”
阿姀探究的目光,仍没看懂。
另一信封里,衡沚展开一张图,拿走了木盘,用烛台镇纸。
“布防图啊,这么轻易就给我看了?”阿姀甚至身体向后倾了倾,一副怕惹上麻烦的样子。
“怕什么。”衡沚好笑地再将她扶回来,两人的位置才好同时看一张图,“殿下是大崇的殿下,自然不会泄露布防图。”
他那冻湖般的眸子闪着看透一切的意气。
“况且世人眼中,召侯与夫人一体,若真的泄露了布防,我只好以死谢罪了。”盛着浅浅一碗底饮子的碗轻轻撞了撞阿姀放在手边的那只,倒是赖上了。
阿姀眼眯了眯,受不了他的样子,“有何指教啊,召侯大人?”
一带远山率先跃然纸上,以此骛岭为基准,沿着水路向南是恪州城,向北是丘几道。楼关便在于山最远的北处,背靠游北草原,孤耸在大崇与游北的边界之上。
“出了关外,草木鲜少,除了些低矮丘陵,便再无遮蔽之处,更难以趁守军不备突袭。”衡沚指向画出城楼的地方,收起了不正经。“楼关城高墙坚,五步一岗,若是想强攻,几乎不可能。”
“若是阿姀,拥军十万,欲攻城,将何如?”衡沚抬眼,认真道。
阿姀轻吸一口气。
数门功课里,她最不擅长的便是兵法。
从前怀乘白欲借珍珑来点透阿姀于兵法之上的窍门,奈何学生本人天资有限,老师也并非武神在世,所以次次借以败北告终。
如此纸上谈兵不躬行,更是难以参透。
甚至阿姀的对弈也受了很大影响,越来越像臭棋篓子了。
所以一谈到用兵,阿姀便顿觉头疼。
尚书府书房中那顶了半面墙大小的大崇疆域图,又浮现在阿姀的脑中。
“攻城……”阿姀想了想,“既然你说了从正面难攻,那就迂回?”看了看城后,又是举棋不定,“西面与东面。一处是山,一处是官道,接住了燕陇道的边城。”
一处好借山势,一处城低好借人势。
若要求快攻快得,自然从楼关西城门入,隐匿在山上,或火箭烧城,或趁夜突袭,都是上选。但极易被发现,否则便是人财两空。
若要求缓而稳之,少喜神赚大回报,自然从燕陇道的络县入,络县非用兵之地,自然也不如丘几道守备充足,届时用城中钱粮补给,便如白得一般。
随便攻入城是小事,若求后续长驱直入,又难以抵挡从丘几道快速增援的大军。
只是为了稳妥而选择攻东,似乎并不高明。
“攻西,但不伏在山间,而是趁夜偷袭两侧谯楼,用暗杀,一处佯装收到伏击点起狼烟,一处看城中形式与远处传信。为了应敌,城中守军自然全部聚在城门处,令拨一路人马从搭梯偷入城,前后夹击,再开城门迎军。”
阿姀是掂量着说的,越说心越虚,羞赧地摸了摸耳垂。
这是一个忐忑的下意识动作,行军一事上,衡沚的能力远比她强了太多,自己这一番注解,有些班门弄斧之意。
阿姀不抬头,自然也看不到衡沚眼中的赞赏。
前半部分阿姀的分析完全没错,甚至正反两面都考虑到了,比起常在军营行走的几个副将谋士只谈优势胜局,不论缺陷,已经习惯了以此鼓舞三军来说,全面周到得多。
这是她的长处。
“我倒觉得,与此之上,殿下亦有成长的空间。”他刻意用了敬称,像是回应前不久阿姀的某些决策似的,潜移默化地教她铺起路来。
是教,而不是替。
坐享其成有何有趣,何况千金一诺,话放在了前头,不会助她便是不会助,若是只当夏夜谈资,却无伤大雅。
“恪州已与游北人交手数十年,算是参透了彼此的习性。他们若选,也一定会从西进攻,但一定不是快攻,而是渗透。”
阿姀重又看了看地图,不甚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