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琬琬主动道:“伯母昨夜睡得可好?”
张氏面上很热情,拍着身侧椅子:“这宅子我住着舒服,睡得好着呢!”
等苏琬琬坐下,张氏笑眼看她,“这个时辰了,吃过早饭了吗?”
苏琬琬点头,“方才吃过了来的,”她循着话头反问:“伯母吃过了吗?”
张氏点头,又拉着苏琬琬扯了一点家常。
一刻钟后,张氏终于按耐不住性子,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当年你父亲对我和开羽有恩,这些我都记得,我们每天都在想着怎么还上这笔恩情。”
“但是琬琬,你读过书你知道的,”张氏用粗糙的手握住苏琬琬的手,“他刚中举,正是关键的时候,他现在不能娶父母双亡,没有靠山的女儿。”
话音到了后面竟然隐隐有一丝哭腔,苏琬琬有些诧异,抬眼看着张氏,张氏鲜少用温和的语气说起这件事情。
苏琬琬与张开羽的婚事不过是个暂时的约定,她并不打算用这件事情去为难一个年事已高的老人。
她任由张氏裹住自己的双手,就像几年前她的母亲常对她做的,苏琬琬顺着张氏的话。
“伯母,那你想要我做什么呢?”
张氏虽然早就心中打定了主意,但是此刻话到嘴边了,看着眼前虽然只着素衣却依旧明艳动人的女子,也顿了一瞬。
低头咳了两声清清嗓子,张氏柔着语气:“琬琬,能不能委屈你……做通房?”
苏琬琬直直地看着张氏,挺直地腰杆有些发麻发酸。
那双清澈好看的眼睛里面淌出些许自嘲的笑意,苏琬琬想着,要是娘在,听到这番话,怕是气到拎着她就走,走之前还会狠狠唾上两口。
张氏被苏琬琬看的心底发麻,就在她以为苏琬琬会生气走人的时候,苏琬琬轻笑一声,“我没意见,伯母和开羽说吧。”
不会行房事,是不是通房不过是一个名头。
苏琬琬心中通明,并不在乎这个。
听了这话张氏应该高兴的,但只是松了一口气,眉头又皱起来,拉着苏琬琬的手。
“这可不行,开羽重情义,他不会答应的,我去说他怎么会答?”
苏琬琬耐着性子问:“那伯母想如何呢?”
张氏本想说让苏琬琬亲自去说,但是她转念一想,苏琬琬去说,开羽那个倔性子就会答应吗?
开羽不知道喝了多少迷魂汤,对苏琬琬死心塌地的。
很快张氏就又想到一个绝妙的法子,“琬琬,你是个懂事的,你离开京城吧,开羽还要做官,他是肯定不舍得的,你走了他找不到你,久了就会忘记你了,这样你也不用做通房了,找一个门当户对的……”
话还没说完,苏琬琬把手从张氏的掌心抽出来,两手互相揉搓着缓解不适。
“伯母,你失态了。”
苏琬琬淡淡地看着她,“我不会离开京城,至少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
张氏面对这样的苏琬琬,有一瞬间地怔愣,虽然她活了大半辈子了,知道人不会一直停留在一个模样,都是会变得,但是看见对面的女子略显冷漠的神情,脑海中却闪过三年前她笑着唤自己伯母,提着新鲜的油酥递过来的模样。
稚嫩青涩,笑得可甜,张氏心尖麻了一瞬。
可是苏琬琬的态度激怒了张氏,张氏从椅子上面站起来破口大骂,“你非要我说明白吗,你那当县令的爹已经死了,你现在配不上开羽!”
苏琬琬依旧坐着,微微昂首看向张氏,“那又如何?”
张氏气得心头发闷,指着苏琬琬还要说些难听的话,却有一人快步从门口走近。
男子的声音清润好听,带着一丝急切,“娘!别说了。”
苏琬琬将视线将从张氏身上挪开,落到进门的那一袭浅蓝身上。
他的眉眼修长疏朗,浅蓝色直襟长袍加深了他周身温润的气质,只是如今,那时常舒展的眉眼却皱着,显得他不大平静。
张开羽几步走到苏琬琬身前,将人挡在身后。
“娘,我的心思你都是知道的,劳烦你别再让我难堪了。”
张氏后退两步,看着自己儿子的眼神里尽是难过,“你在跟你娘这么说话?”
张开羽一向对张氏很敬重,很多事情都是以张氏为重,偏偏在苏琬琬的事情上面,他绝不退步。
看到张氏满眼泪花的,一副气极的模样,张开羽的心也软下来,俯身提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温茶递到张氏手边。
“娘,喝口茶消消气。”
张氏并不接,无力地坐回椅子上,掩面流泪,“出去,你们都出去!”
张开羽将茶杯放回桌上,“那娘你注意身体。”
他转过身子,眼里是满满地关切,“琬琬,我们出去吧。”
苏琬琬点头,站起身将要迈步离开时,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