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妙的尴尬,似乎对方对自己毫无好奇心。
车停在商场负一层,两人坐电梯直奔二层的男装店。
程杭轻车熟路搭了几套衣服,仅仅目测一下就选了合适的尺码给林熠让他去试。
林熠以前从没穿过正装,从前是上学,后来去打职业,从没经历过什么正式场合。如今穿上衬衫西装,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都有些陌生。
十八岁的少年已经蹿到了一米八五,虽然平日缺乏锻炼让他显得有些单薄,但身量仍撑得起衬衫西装,程杭挑选的尺码刚刚好,连袖长都不差分毫。
换了两三套,程杭就拍板定下了其中一套,跟柜员递出了自己的银行卡。
林熠刚想阻拦,就听到店员说出吊牌上的金额,他暗暗咂舌,最终还是伸手拦住程杭:“我来吧。”
总不好意思让程杭出这个钱。
程杭笑着看他,递卡的手却没停,交到了店员手里,顺畅地刷了卡:“小朋友,别担心,这钱我会让周大小姐给我报销的。”
林熠讪讪松开手,心里有点不舒服。
不知道是因为程杭随随便便刷卡买一件五位数的衣服,还是因为在他和周月白面前,林熠的的确确只是个小朋友。
走出服装店,程杭安排道:“走吧,咱们去楼上做造型。”
林熠跟在他身后冷不丁地说:“可以不去吗?”
程杭停住脚步,回头看他。
林熠直视他:“我觉得我现在这样挺好的,没必要做造型。”
他有点孩子气的倔强,被挫伤的自尊心汹涌叫嚣,不想就这样被人摆布。
一旁是家饮品店,程杭指了指商场休息的长椅:“我有点渴,去买杯喝的,你先坐那等会儿好吗?”
林熠点点头,坐到椅子上,没一会儿程杭就端着两个纸杯回来了。
递到林熠手心里的是一杯热饮,暖洋洋的,喝了一口,是珍珠奶茶。
程杭突然说:“我以前不爱喝奶茶的。”
林熠有点不明所以地看着对方,不知道他为什么没头没脑地冒出这句话来。
程杭把吸管扎进杯子,嘭的一声响,他说:“不过周月白大一的时候曾经在奶茶店打过工,那时候因为她我喝了一学期奶茶。”
林熠不明所以:“大小姐体验生活?”
话一出口,才觉得带了点刺。
程杭微笑:“她没跟你讲过之前的事?”
纸杯的温度传到林熠手心,很快出了一层薄汗,他语速很快地说:“你好像误会了,我跟周月白不熟,也不是一路人,她是我同学的姐姐,之前又帮过我,这次是我还她个人情而已。”
程杭点点头:“怪不得,以她平时的做派,你肯定觉得她是那种除了花钱以外什么都不会的富二代,不用否认,以前大家基本都这么想。”
林熠没说话,表情有点微妙,他对周月白的印象才刚刚改观,但也只是从一开始傲慢无礼的富家小姐,变成了心地还算善良的一支玻璃花瓶。
很美,很易碎的东西,一眼看得到底,本就应当是空荡荡的。
程杭看他表情就明白,自顾自地说:“她大学四年所有的花费都是靠自己打工赚的。”
“她父亲其实反对她跳舞,为了报考舞蹈学院,她拒绝了来自家里的一切帮助。”
林熠垂眸,摩挲着手里的纸杯,程杭问他:“你知道今晚她为什么偏偏要找你陪她去吗?”
“为什么?”林熠也早就想问了,明明周月白可以不必大费周章地打扮他,她身边应该有的是像程杭这样上得了台面的朋友。
“今晚这个聚会,是她舞团里另一个人的庆功宴。”程杭的声音很平静,“如果没受伤,今晚的主角应该是她,她宁可跟家里决裂也要学舞蹈为的就是这次机会。”
林熠听得有点心惊,忽然想起当初周月白第一次出现在他直播间时,曾说过自己手上的事:“这么重要的机会,她怎么会突然受伤了?”
“在外面商演的时候出了意外,她不肯告诉我们这些朋友,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怪不得她说——你还有重回赛场的机会,但我再也没有重回舞台的机会了。
林熠忽然就明白了那时候她言语间的寂寥是从何而来。
原来是这样一回事。
耳边是程杭说的话:“周月白其实不是你以为的那种,轻飘飘说一句喜欢跳舞就算了的大小姐。她是真的在努力实现梦想,这次受伤也是因为要赚钱攒后面的学费,继续走跳舞这条路。”
“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和你是一类人。她不愿意我们这些朋友陪她去,因为她即使不在舞台上,也依然很骄傲。
所以能不能暂时放下你对她的偏见,至少今天晚上,让她能体面地跟舞蹈告个别。”
林熠猛吸了几口饮料,将空杯子丢到垃圾桶,划出一道抛物线,准准落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