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脸颊上狠狠亲了一口,“咱们这位姨王母住哪?”
“商陵邑。”
“太好了,我去告诉她一声。”说完,向贤一阵风似的,飞快朝门外奔去。
淄阳侯想发作又不敢,眼睛悄悄瞥去,只见夫人一脸宠溺,看着孙儿欢脱的背影。
说好的不认识几个人呢?
乐知许听了向贤转述,松了一口气,“那我明日再来,我们去商陵邑看看。”
向贤点了点头,抬头看了看天,万里碧空如洗,“今天天气不错,不如我们出去玩吧?”
“我哪有心情玩啊,你自己去吧,走了。”说完她转身上了车。
“哎——我送你啊。”向贤撩袍也想上。
秦睿伸手阻拦,“世子,请自重。”
向贤赔笑,“秦睿,我们也认识有七八个月了吧?要不要这么见外啊?”
无奈秦睿丝毫不为所动。
向贤没办法,跑到侧面窗子,扬声问道:“那,我府上的厨娘新做了糕点,你要不要吃啊?”
乐知许探头摆手,“不吃了,你快回去吧!”
马车摇摇晃晃启程,向贤站在远处,顶着日头翘首望了好久。
门内淄阳侯夫人见状,掩口笑道:“我看人家分寸把握得挺好的,不过君子之交,倒是你孙儿,一副不值钱的样子。”
说罢笑吟吟转身,朝内院去了,留淄阳侯一人吹胡子瞪眼。
*
乐知许百无聊赖地伏在矮案上,手里攥了一朵已经秃了半边金钱菊,还一瓣一瓣地扯着。
昭然神秘兮兮过来,压低了声音道:“夫人,我刚听下人们说,昨天晚上,王家娘子端着葡萄酒去找少君侯,结果被骂了个狗血淋头,气得回去哭了半宿。”
“她哭半宿你怎么这么高兴?”她斜乜了昭然一眼,继续跟那朵花过不去。
“哪有人家夫妇吵架,她趁机去送酒的?这明摆着就是居心叵测!”昭然忿忿然道,“如今想来,少君侯回来那日的葡萄酒,想必也是蓄谋已久的。”
她眼都不抬一下,“连你都看出来了?”
“什么叫连我啊?”昭然不服气,“您看出来了,怎么还跟她喝呀?那岂不是正中她下怀吗?”
“我跟你一样,也是马后炮!”终于把最后一瓣揪掉,她倏地起身,蹙眉道,“啧,都怪你,数到哪了?”
“哎呀,您别数了。”昭然抢过花茎丢在案上,“那您还不快想想办法?”
她不以为然,“想什么办法?三个月后我跟他就和离了,净身出户,到时候这宅子里发生什么事,就都跟我没关系了。”
昭然瞬间恍然道:“怪不得她们被说成这样都不肯走呢,这不是耗时间呢吗?等您一走,这宅子里就剩他们俩...”
随即掩口惊呼,“夫人,你可不能遂了她的愿啊!”
“儿孙自有儿孙福。”说完,乐知许又感觉不妥,纠正道,“不是,我的意思是,跟我有什么关系啊,我又不喜欢他。”
昭然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那您喜欢谁?向世子吗?”
“昭然!”秦睿忙喝止。
“我干嘛非得喜欢谁啊?我就喜欢我自己!”乐知许大喇喇揽上昭然的肩,竖起大拇指道,“你放心,论赚钱,我是这个,保准能让你跟秦睿吃香的,喝辣的。”
眼看昭然的嘴又要挂油壶了,她又忙道:“哎哎哎,别哭啊,你今天不是有新话本么,快讲给我听!”
昭然刚酝酿的哭意,硬生生被憋了回去,点头道:“今天这本,可感人了,是江南名妓爱上穷书生,最后两人双双殉情跳江的故事,您等着,我去拿。”
说罢,匆忙起身去拿话本。
秦睿正在刺绣,抬头看了看这对活宝,无奈笑笑,摇了摇头。
昭然讲得绘声绘色,乐知许也听得入神,最后就连秦睿都放下手中针线,托腮听了起来。
讲到结尾,两人殉情之时,昭然哭腔引人入胜,惹得乐知许也直抹泪,最后主仆二人竟抱头痛哭起来。
秦睿叹了口气起身,时辰到了,该去准备给主子沐浴了。
谁知一出门,竟看到时彧领着扶桑立在门前不远处,忙回手关了门,这才上前行礼。
“少君侯。”
“嗯。”时彧看了看映在窗棂上的倩影,正倚在侍女身上拭泪,“少夫人这是怎么了?”
秦睿一时为难,不知该如何开口。
时彧也不追问,转身离去。
乐知许毫不知情,哭累了泡个澡,可能是将焦虑都发泄出来的缘故,夜里格外好眠。
第二天,她破天荒地起了个大早,准备去找向贤,一起去商陵邑看看,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从屋里出来,却迎面撞上时彧,打了一半的哈欠硬生生咽了回去,一时气不顺还咳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