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当空,宽阔的街道旁不断传来小商小贩的叫卖声,这时,城门前一辆马车慢悠悠地压过青石板,留下条沾着黑泥的车轮印儿。
不久后,城门方向响起一阵暴呵声。
“让开。”
白马上的年轻人鲜衣怒马,一袭红袍更是让他俊俏三分,若是换个场景,恐怕这皮相不知会惹得多少女子的心动,可他此时当街策马早把百姓吓得魂飞魄散,唯恐一条小命死于马蹄之下,谁也无心欣赏。
“在那儿。”周捕快带着手下追了上去,锦阳城一向禁止当街纵马,今日不知哪里来的富家子弟,竟如此胆大妄为。
周捕快手下年龄最小的蒋年打小跑得就快,先于周捕快一步拦住了纵马之人的去路。
年轻人眉头一紧,手下迅速拉紧缰绳,奔腾的白马嘶鸣一声,前蹄高高抬起。
追上前的蒋年被站起来约一人高的白马吓愣了,一时间没听见周捕快急切的呼喊,眼睁睁地看着马蹄踩向他的肩膀。
“小蒋。”周捕快赶上前时,只听见蒋年骨缝间发出一声脆响,随即人踉跄几步后倒了下去。
“我说,你是不是眼瞎?马跑着你还前冲?”
红袍年轻人踏下马,嘴毒的不饶人,行动上倒是有几分人情味,他伸手扶住蒋年瘫软的身子,看向周捕快,问道:“哪里有医馆?”
与周捕快一同巡街的老何见红袍年轻人态度轻挑,怒道:“你害人性命,还有胆量嬉皮笑脸?”
红袍年轻人嗤笑一声,语气夹杂着几分戏弄:“他冲上来被马踩,还怪我的马不长眼?”
“你……”
“别说了,先救小蒋。”周捕快见年轻人脸上不见丝毫悔意,压下心里的愤慨,他背起蒋年向仁济堂方向走去,“我知道哪里有医馆,跟我来。”
老何心里惦记着蒋年,来不及痛斥年轻人凉薄,大步跟上周捕快的步伐。
走了几步,他才发觉不对劲,抬头问:“老周,这不是去回春堂的方向吧!”
“不是,是去仁济堂。”周捕快头也不回地说道。
“什么?”老何不可置信地抬头,他几步跨到周捕快面前,“你糊涂啊,仁济堂可没什么好大夫,蒋年去那儿只能等死。”
周捕快瞧见老何眼里赤裸裸的怀疑,深知对方的担忧,毕竟他当时也对江尧抱有偏见,可今时不同往日,他现在坚信江尧能救蒋年。
“老何,你和我去一趟便知道小江大夫医术如何了,更何况,回春堂的大夫你又不是不知道,每天看得人数都是有限的,带蒋年过去,大夫能不能看还不知道呢!”
听此,老何面露苦涩,回春堂是锦阳城最大的医馆,不仅诊金价格高,每天看病的人数不还超过十个,这么想来去回春堂的确不是个好办法。
可是……
老何一想到江尧的名声,众人皆知江尧自小愚笨,她父亲虽是名医,可她本人却是连药理都分不清,这样的人如何去看病?
他站在原地琢磨着,周捕快却没理会他思绪翻腾,直接带着蒋年进了仁济堂。
仁济堂内,江尧宽大的袖子高高挽起,堆叠的袖口下露出白藕似的手腕,在日光下明晃晃的惹人注意。
燕商拴好马,进门便看见江尧俯身检查伤者的脖颈和后肩,他神情微愣,目光缓缓落在少女的脸上,兴许是她神情太认真,娇嫩的唇不自觉微抿着,显得有几分可爱。
像松鼠一样,燕商眉宇微缓,轻笑了一声。
他这一笑不要紧,顿时引起了屋内众人的不满,
到医馆后,周捕快一直悬着的心落回了地面,他这会儿有空找燕商算账了:“你笑什么?他险些葬送在马蹄之下,你有何颜面笑?”
被人如此训斥,燕商不怒反而愈发放肆:“你不管好自己的人,还怪我?”
“城内禁止当街纵马,你不知道?”周捕快的手扶着腰间的刀刃,一副凶悍的样子。
可燕商也不是被吓大的,他笑意微滞,目光淡淡地掠过周捕快的动作:“燕某人有要事见你们县令,若是耽误了事情,你这个捕快可能承担得起?”
“你……”周捕快的声音戛然而止,这人说得没错,若是耽误了大事,他真的承担不起,只是这人冷漠的样子着实让人觉得面目可憎。
“没什么大问题,用些药就好了。”江尧的出现打断了两人带着怒气的对话,她手心染着药膏,靠近能嗅到一股辛辣的气味。
“小娘子,你手上是什么药?”燕商打量着江尧手心的膏体,药膏被体温搓化开后,衬着少女的皮肤透亮白皙,他低头嗅了嗅,肯定道,“有蓖麻子,你这药我没见过。”
“千锤膏,我最近新制的药。”江尧见燕商面露兴趣,甚至抬手让他闻得清楚些。
说来也巧了,这膏药她刚制出来没几天,今天就用上了。
燕商本意是想逗弄下江尧,却没想到她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