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红日的余晖慢慢坠下,落日斜阳,仅留下一缕残光映窗棂上,陆聿垂眸看着长街上的人影,这会儿人比上午少了许多。
他抿了口茶后,又蹙着眉放在一边,桌上的茶水早已经凉了,自从顾昭摔门而去后,陆聿就没再让茶仆进来添茶。
他目光掠过被顾昭摔得稀碎的茶杯,拿出银两放在桌案上。
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随之而来的便是随安的声音。
“主子,有情况。”随安见到破碎的茶杯和滚落到地上的糕点,他步伐一停,继续说道,“县衙牢房有人暴死,死相极为古怪,并且那人……”
说到这里,他声音一停。
“怎么了?”陆聿不明所以地看向随安,暴死之人一定有问题,要不然随安不会和他说的。
“那人的死因与身亡的张副将极为相似。”
陆聿心里一沉,张副将曾击败敌军数千,还夺取过敌国皇子的项上人头,可谁又料到,他们夺回被敌国强占的三城后,张副将竟暴毙而亡。
而现在,又在小小的锦阳城再一次遇到了相同方式暴毙的人。
说这是巧合?陆聿可不信,看来他没来错地方,小小的县城竟有这么多魑魅魍魉。
“死者是谁?”他示意随安继续说,脑子里将京城有嫌疑的人想了个遍儿。
随安抬起头来,他沉默半晌应道:“死者是江北延,是江姑娘……江尧的小叔。”
陆聿眼神微厉,向来行事沉稳的他此刻手指一松,手中的茶杯磕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继续说,把你查到的说清楚。”他说完眯着眼看向随安,不在意似的提醒道,“你叫她江大夫。”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随安微愣,他见自家主子神情认真,迅速回神儿说道:“江北延是江姑……江大夫的小叔,自从江大夫的父亲去世后,江北延一直打医馆的主意,甚至还想买通病患家人,诬陷江大夫害人……”
随安做事能力极强,他将江北延欲买通孙二想霸占医馆、好赌输钱被迫逃跑、深夜去医馆偷药方却被抓这些事儿说得明明白白。
陆聿揉着眉心听完,他没想到江北延的“战绩”这么辉煌,这么欺负一个小姑娘,也真的是脸皮厚。
见自家主子不适的皱眉,随安说完后便老实闭嘴了,下一刻却听见自己主子的话。
“他欠的钱还了吗?回春堂那边怎么说?”陆聿放下手,说道,“江北延偷药方是为了还钱?”
随安应道:“还了,收债的人收了江北延的银两,早已离开锦阳城了,回春堂那边的人说不清楚,这药方的确不是他们医馆的,但卖药方的人,他们不认识。”
陆聿眼眸染上冷意,不知道卖药的人谁,这线索又断了,突然窗外传来一阵吵闹声,约是在仁济堂排队问诊的病人插队了,这会儿又闹了起来。
“去一趟仁济堂。”陆聿站起身来,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他看向梧桐树下仁济堂泛旧的牌匾,墨黑沉寂的双眸压抑着让人难以察觉的愧疚。
其实他不想的,他不想让江尧沾惹上这个麻烦。
*
仁济堂未阖窗,晚风卷起浮沉,灌进不少的风沙。
江尧俯身找食疗的苗方,猝不及防吸了一大口,她没忍住,低头掩住鼻子,打了个喷嚏。
找到方子后,她再次回到各个医馆当家人和富商的注目下,而和江尧一起过来的四陈默不作声地关上了窗。
四秋四毅和吴成还在前面诊病,江尧则将有意加盟的人领到后屋,留出地方让大家详谈。
医馆的当家人或者大夫一见药方便如获珍宝,经商之人瞅了几眼,他们看不懂药方,于是看向江尧寻求解惑。
“这里有苗方的简易讲解,乌梅麦冬茶,食补方子之一,便于制作,取材简单,可去火通便。此外还有药浴的苗方、苗医掐穴术、九节茶、天泡灸和张老方才提过的苗医弩药针。”
话罢,江尧从容一笑,她食疗和药浴的方子搁置在案桌上,这几样都来源于苗医药,在她没穿越的时候,苗医在岁月的传承中,逐渐演变为民族医学,最后成为中医的分支。
而如今,苗医还没被划为中医分支。
大家纷纷拿起简易讲解后,纷纷惊奇,这些治疗方法他们前所未见,但这写的治愈效果却令人震惊,真的有这么神奇吗?
江尧见不少人眼带怀疑与热切的看向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知道大家对苗方的功效不了解,自然不会让大家冒然投入资金。”
见众人眼中警惕褪去,她继续道:“如果在座各位有意愿建医馆或者在自己的医馆加入苗医特色,都有七天的反悔期,我会让仁济堂的助手去各位医馆协助看病,若是七天后,大家不满意都可以拒绝合作。”
在场之人都是一惊,他们从未想过还有这个时限为七天的反悔期,其中不少人听到江尧的话后,眼里几乎掩不住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