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尧微怔,目光慢慢地看向陆聿,这人不是来找线索的吗?她偏了偏头,他的手指碰巧不巧地勾到她的头发,一缕发丝正好落了下来。
陆聿没想到江尧会躲,看到小姑娘凌乱的秀发,他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不来,你怎么查?还是说你会医?”因风寒入侵的感冒刚好软化了江尧的声线,这句半是打趣的话落在陆聿的耳朵里,像是在撒娇。
“再说了,早日找到线索,你和我都省心不是吗?”江尧没察觉到陆聿的呆滞,自顾自地走上前去推棺材盖,这会儿没到下葬的时候,棺材盖还没有钉上。
脚步声逐渐远去,陆聿才回过神儿来,一回头就看见江尧已经站在了棺椁旁,见状,他三步并两步走上前,说道:“我来。”
江尧见有人帮忙,后退了一步,她拍了拍手上的木屑味,灵堂内格外安静的氛围让人莫名心慌,她随口问道:“那个随……随安呢?他没和你一起来吗?”
一般不都是主子在哪儿,侍卫就在哪儿吗?怎么今日陆聿自己来了?
“他有事儿。”陆聿若无其事道,他动作极快地推开棺材盖,不过片刻,棺中人的面容便露了出来,他侧身挡住江尧的视线,问道:“具体上在哪个位置?”
江尧的注意力放在了尸身上,她回忆着江家人说过的话,回应道:“小臂上。”
陆聿挽起来江北延的袖子,果不其然,一片泛红,甚至算不上肿的地方暴露在两人的眼前。
“刑伤不会这么轻。”他打量了几眼和江尧说道。
江尧从陆聿身后走向前,她低头细细查看,泛红的区域不大,不见青肿,说道:“这种程度的伤又不致命。”
闻言,陆聿叹了口气,如果这伤与江北延死因无关,那这条线索又断了:“那是他磕碰所致?和他的死因无关……”
“不对。”
江尧说了句话后就转身去拿烛台,她借着烛光又看了一遍江北延的伤。
腕肘处一片绛红,呈圆型,越往外越接近粉,这种像……
被注射了什么东西,或者被什么昆虫咬了。
“我知道了。”她谨慎地拿着烛台靠近,生怕一不小心把棺材点着火了,见陆聿看向她,她解释道,“你看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或者咬了。”
陆聿根据江尧的指引看到了那个类似于针孔的地方,他不懂什么针能让人马上失去性命,并且让人查不出死因。
他刚想开口,一回头正好看见江尧专注的模样,他脑中像什么弦崩了,再多的话都忘了说。
江尧没感觉到陆聿的心猿意马,她想着各种可能制成毒并且能注射到身体里的药物,可是这些毒素大部分都会有其他表现,不可能这么无声无息地死亡。
“不对,不对。”江尧习惯性地用小手指刮了刮手心,她想着江北延死时的样子,他双手在地上几乎抓出痕迹,跟得了什么急症似的,就像……癫痫发作。
江尧眼眸微睁,她空出的手抓紧陆聿的手腕,恍然大悟道:“我想到了,有一种蜱会导致百分之百的死亡率,被蜱咬了以后会出现癫痫的症状。”
陆聿僵硬着手臂任由江尧抓着,见她眼里升起的欣喜,他也仿佛感染到这份雀跃,虽然他没听懂她说的话。
江尧激动褪去,才发觉自己的举动过界了,她错愕地收回手,却没看到陆聿眼底的失落。
陆聿掩饰住落寞的情绪,平静地陈述道:“那他的死亡不是意外。”
“我的直觉告诉我不是。”江尧略有几分拘谨地收回手,“但要证实是不是蜱导致他的死亡,还要证据。更何况蜱虫生长于高寒之地,绝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在中原。”
“我明天去查一下狱卒的轮值。”陆聿将棺椁恢复原样,说道,“你先回去睡觉。”
听到陆聿要去查狱卒轮值,江尧神情未露出丝毫的好奇,她能猜到陆聿的身份不凡,对此并未多问什么。
陆聿送江尧回家后,远远望着逐渐模糊的身影,他伸出手叩了下心口,莫名地想起了顾昭的话。
做他的心上人对她来说是不是一场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