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个陌生的声音不耐烦道:“我是府里的管家,来交代夫人一些事项,不是来闹洞房的。”
“那也不能在今晚——”
“没事的,绣橘。”迎春阻止了自家丫鬟的争辩,心想她初来乍到,还是别得罪人的好,“让他进来吧。”
绣橘不情不愿地打开门,紧跟在管家后边一同进了屋。
“鄙姓李,夫人以后叫我李管家就好。”李管家开门见山说道。
迎春温驯地点点头。
“如今之计,夫人伺候好大人是正经。”李管家板着脸告诉她,“大人醒来之前,夫人都无权过问府里内务,也不能执掌中馈,府中吃穿用度都由我来安排。”
他在此处停顿,挑衅地看向迎春,迎春却半点异议都没有,只管点头。
没想到她是这个反应,李管家只觉得自己一拳打进了棉花里。他意外地看了迎春一眼,开始叮嘱她如何照顾自家主子:
“富察大人的卧房就在洞房隔壁,这喜房原来是个小隔间,你就先住这里吧,大人不习惯与人同床……”
迎春一一认真记下,还在他的监督下复述了一遍,这一遭才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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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不用奉茶,但迎春依旧不敢怠慢,起了个大早。
用完清粥小菜的简单早饭,小厮早已打开主家卧房的大门。迎春二人轻手轻脚地走进去,见拔步床上果然长条条躺着一位年轻男子,眉鬓若裁,棱角分明,想来是富察傅恒无疑了。
这位富察大人即使紧闭着双眼,也能叫人发自肺腑赞一句好生俊朗。
不过,不知是不是因为听了宝玉那番话,迎春总觉得他唇角的弧度冷硬得很,看着就不容易亲近。
绣橘打来热水,迎春将管家给的巾帕浸进水里打湿,指尖顿时被烫得通红。绣橘看不过眼要接手,她摇了摇头:“不行,李管家说这得我亲手做的。”
绣橘只好退向门边,注意到门外的侍卫,反应过来他是奉李管家之命来监视的,便暗暗瞪了他一眼撒气。
只是偷偷的一眼,那侍卫却像眼睛长到脑后一般,倏地回过头来,吓得绣橘连忙眼观鼻鼻观心。
迎春没注意身后的这些动静,她正一点点擦拭着富察傅恒饱满的额角,然后是深邃的眉眼,再到高直的鼻梁。
富察大人是当真好看,她将巾帕重新过水换洗,再为他擦拭时忍不住坐得近了些。正用心擦到那整齐的鬓角处时,没有一丝预兆,变故突生——
她纤细的手腕猛地被用力攥住,同时头顶上方传来一道冷厉沙哑的逼问:“你是何人?”
“啊!”她被吓得往后一退,下意识要撒开手,手腕却被人牢牢捉在掌心,怎么甩都甩不开。
床上躺着的男子不知何时已支起了上半身,阴鸷地俯视着她:“你到底是何人?再不说,这只手我就帮你废了。”
此前迎春的感觉大错特错。傅恒岂止是不好接近?
他睁开眼时,不用特意摆出凶狠表情,识趣些的便会自动退避三舍,若有嚎啕小儿在此想必也能当场止哭——他根本就是一尊不怒自威的煞神。
她微微摇头,这才发觉手腕被他捏得发痛,连忙求饶道:“我、妾身叫贾迎春,是来给您冲喜的……”
夫人?新妇?这要怎么说,她吞吞吐吐,就是说不出口。
“姓贾?”傅恒微皱起眉,看样子对贾家不熟。迎春不知该怎么解释,一时间手足无措,只愣愣地看着他。
幸好门外的侍卫听见响动,冲过来跪在傅恒床边:“主子!您此前被南疆蛊毒所害,药石罔效,只有许八字匹配的女子给您冲喜方能得解。
皇后娘娘救您心切,当即命李管家全城搜寻合适女子,寻到了这位荣国府的贾家小姐,所以、所以——她昨日与您成亲,今日已经是府上的夫人了。”
哪有这么巧的事?
“长姐关心则乱了……”傅恒揉着眉心咳嗽两声,放开了迎春的腕子,目光却没有放松地落在她身上,仍旧是凌厉无比。
迎春垂眸揉了揉手腕,傅恒用劲不小,那一圈指印清晰可见。不过没肿起来,这点痕迹要不了半日就能好,无伤大雅。
她执起水壶,倒了杯温水递给他:“大人昏睡多日,方才又咳嗽了一阵,要不要喝点水?”
“你出去。”傅恒没有搭理她,兀自语气沉沉地命令道。
迎春低下头应道,“是。”
见小姐被这样对待,一旁的绣橘气得呼吸急促,但跟前世在孙府一样,她没有丝毫办法,只能跟在迎春身后悻悻地出了门。
“寂宽,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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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后,确定那对小姐丫鬟远去之后,傅恒谨慎地端起那杯水嗅了嗅,然后一把将水倒在地上。
侍卫寂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主子,您这是……?”
“我此生命犯天煞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