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弥雾,一个男人撑一把短柄伞漫走到学校围墙边,举止随意地靠至一旁的墙面。他手里的伞,伞骨陈旧歪折,不堪重负的伞面往下坠出一个凹陷的弧度,半壁肩膀均被雨水浇湿,似乎察觉到注视,他低垂的眼皮一掀,看向对面的人。
如鹰隼锐利的眼神不加掩饰,恰恰与之矛盾的是他出众无害的长相。浓密却不显杂乱的两峰剑眉,有着一对宽窄得宜的双眼皮,衬得其下的眼睛大而传神,稍显钝感的鼻子上布满雨珠,他拿手胡乱一抹,向着远望的方向咧出一个笑来。
陶之音透过朦胧雨色,看不清他的五官,模模糊糊地意识到,他朝着她的方向在笑。
不穿西装,没有假装正式的莫与,与她相隔而望,年轻朝气,面容却还是同样的狼狈、诡异。
她败了心情,转回头继续喝奶茶,珍珠嚼劲弹爽,一粒粒吸出来慢慢咬。
不就是和她挑衅,难道闵露还能选这种人一起走?
莫与的心思,虽然比石焱要深沉阴私,可他做事情和石焱竟有很相似的地方,蛰伏纵然是一种本领,可是偏激与不可一世断然是最不可取的,他们两个从本质上几乎一样。
脑海中逐渐绘出石焱的样子,渐渐和莫与的相重叠,陶之音侧头再一次望向对面。
她说:“你觉不觉得,莫与和石焱很像?”
秦岐悄无声息地牵起唇角,那抹寡淡的笑意饱含嗤讽,有如对此不屑。
毕竟石焱长相平平无奇,莫与多少算是有着一副好皮囊,二者样貌截然不同,然而他说出的话却好似并不判定在此,“他们当然像。”
“当然?”陶之音狐疑道:“你知道什么吗?”
任谁听到她这句话,都不应该是这样的回答。
秦岐说:“你想知道什么?”
“我?”她默默转回目光看向他,“当然是你知道什么全都告诉我最好了。”
雨珠携风卷入,四下飞溅,她松开手里的奶茶,轻轻揉了揉眼睛。
等她睁眼时,身前又一次落下阴影。
他说:“雨要下大了,眼睛酸不酸?我们进去避一会儿。”
“你跪上瘾了是不是?”陶之音用脚往前一踢,“我不进去,错过了闵露,就被那个人得逞了。”
她脚上穿的是一双交叉绑带罗马凉鞋,系带缠绕在小巧可爱的脚背和脚踝处,这么无遮拦地往前踢,露出的拇指刚好踢中他的小腿骨。
他低头一看,那只携私报复的脚,正抠着鞋底往里畏缩,蜷压着的拇指前泛起一片红,在米白色绑带映衬下尤其糜丽。
陶之音掩藏住疼痛,久久不见他抬头,觉得尴尬,脚尖点着往后缩在椅子下,继续道:“说吧,你知道些什么?”
秦岐敛下眼中的异色,没有起身,而是往前靠近,半仰脖颈,凸起的性感喉结微滚,语气很是自熟平常,“你什么都想知道,总要给我点报酬吧?”
“……”
陶之音无语地拿起桌上的手机,一通点击之后,看着所剩不多的余额,憋出一句,“你就这么贪财。”
短促的闷笑让她从手机屏幕中抬起头,秦岐那双狭长漂亮的眸子半眯着,唇线翘起,雨帘在他身后恍如背景板,还回答道:“贪财好色,人之常情。”
陶之音分不清他是说自己还是说她了,他们的视线交织在一起,相顾无言中,她鬼使神差地伸手摸向他的一只眼睛,指腹触到温热的皮肤,他很听话地阖上了双眸。
长直的睫毛在眼下打出一层阴影,眼皮果然如所见,摸起来薄软舒服,她的手就这么顺着内眼角继续往下滑,路过高挺的鼻峰,微凉的唇瓣。
如此仔细地近距离看,更能理解他的长相是具攻击性,明锐难抵的,闭上眼睛反倒削弱了气势,让人没那么胆怯亲近。
出神观察时,她的手指长久停留在薄薄的唇瓣上,直到禁闭的两瓣唇竟然半启,没有预兆地轻轻含住了她的指尖。
指头上润出一股软湿的热流,陶之音触电般地缩了回来,点点酥麻的痒意传遍全身,她慌乱吃惊地看向他。
早已睁眼的秦岐,完全不似刚才那般乖巧,单一递眼,她就一句质问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怪吓人的。
秦岐快速起身,走回座位坐下,说道:“莫与的身份,我查到了一点东西。”
“嗯?不是说要报酬吗?”陶之音搓揉着指头上的湿痕,问道。
他交叠双腿,一手撑在塑料桌,回答:“刚刚不是给了吗?”
“哦……”陶之音哪敢废话,飞快眨了眨眼睛,重新拿起桌上的奶茶,底下冰块冲化了甜度,她一饮而尽,顺着他的话说道:“你查到了什么?”
“他不姓莫,临雾镇根本没有莫与这个人。”秦岐说:“他的身份是假的。”
用最为平淡的语气阐述她一直以来的推测,证实完这一点,陶之音立刻想明白了其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