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魔两界接壤的隘口,忘川之畔,悔灵渊底。
岑雪衣跪在灼烧的火堆上,俯首垂眸。
厚厚帘幕内遽然迸出一道蓝光,直直劈向他,岑雪衣捂着胸口扑倒地上,浑身抽搐,疼痛难忍,吐出的蓝血,其实是一堆堆体内刚刚孵化成的忘川蝶。
一个粗布麻衣的道人连忙赶来,扶起他,满脸关切:“雪衣,你没事吧?主上,师兄他只是一时失误,您何必如此责罚他?”
“一时失误?我看他是诚心想反!”一个乖戾而苍老的低沉声音自帘幕内响起,不怒自威,“你这么心疼他,就同甘共苦吧。”
说着,那道人也被施了法术,按进了一旁的毛虫池里,池中的忘川蝶幼虫密密匝匝地涌来,淹没了他的身躯。
岑雪衣扭曲着身体,挣扎道:“主上,是,是我错了,不干寄奴的事……他还小,您放过他……”
随着一声阴笑,刘寄奴被提了出来,大口呼吸着,眼神惊恐万分;岑雪衣也吐净了刚成形的忘川蝶,停止了抽搐。
“看来斐驰那小儿,功夫长进了不少,也学聪明了,养虎为患哪。当初,你就该直接让他兄弟俩淹死在忘川。”阮肇叹气,突然狞笑不已,又剧烈咳嗽。“不过如今掌握了忘川蝶蛊,谁也阻挡不了我。我的烟花秀,到底何时开始啊?”
岑雪衣提气行礼:“主上放心。主上布局良久,小的相信,神女已经在自掘坟墓的路上了。”
“可我要看烟花秀!我要看烟花秀!我等不及了!”阮肇突然发疯一般,学不懂事的孩子又哭又闹,拖着枯朽干瘪的病体捶床,声嘶力竭地大喊:“我都要死了!你们都不管我!我要看烟花秀!”
刘寄奴连忙谄媚安抚道:“主上,咱们还仰仗那神女替咱们重铸凌霄剑呢,不急于一时。”
阮肇又疯了一会儿,回过神,恢复了平时的阴险:“好,那你二人随时看着他们的行踪,我就等着坐收渔翁之利了。”
“是。”
“我要看六界最绚烂的烟花秀……”阮肇露出一个捉摸不透的悚然微笑,幽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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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落参横,长夜将尽。
一行人将仍在昏迷中的清渊先置于郁圆圆的床榻上。
“盈盈,清渊怎么样?为何还不醒?”
盈盈颓丧叹气:“按理说早该醒了的。或许是因为清渊体质特殊,有我不熟悉的症状。我太失败了。”
景逸沉思道:“葛花熟悉清渊习性,应当有办法。”
“今晚就是十六月圆之夜了,我们现在就去寻葛花吧!”郁圆圆刚说完,又犯了愁,“可是明圣城构造复杂,百草宫在哪里啊。”
盈盈闻言,立即盘腿打坐,施法开了天眼:“找到了!”
“多亏有你在!”郁圆圆欣喜,“事不宜迟,景逸,咱们两个赶在天亮前去百草宫,顺便探查一番,竟有谁能近得了堂堂妖界公主的身。盈盈,你辛苦了,留在寝殿好好休息吧,也照应着清渊,提防有人偷袭。”
“嗯,好!”
景逸补充:“若是斐驰回来了,知会他一声。”
说罢,两人快步出去。
刚到百草宫,见这里竟然妖气四窜,小妖苜蓿倒在地上,草药散落一地,原来是许多药材被施了咒术,活了起来。
“忘川蝶蛊?”郁圆圆认得它的气息。
“圆圆,先杀妖!”景逸已经在与妖灵搏斗。
郁圆圆眉宇一凛,变出凌霄短刃,才与蒙面人热了身,此时勇气倍增,出手狠辣,很快就将一众妖灵击败,妖灵便又变作无生气的草药。
“只是晕倒。”景逸谨慎走近苜蓿,蹲下探其鼻息,随后施法将她唤醒。
苜蓿醒来,神志不清,喃喃道:“离罂,救离罂……”
郁圆圆连忙四顾庭院,发现一处厢房被施了结界,解开后,离罂孱弱地爬了出来。
“假的!是假的!葛……”
还未说完,一道黑影将斗篷一甩,把离罂掳走了。
“就是那个黑影!是他伤了清渊,还骗了我。”郁圆圆惊惶,“虽然不知是否为同一人,不过蒙面人应当早有预谋。忘川蝶蛊,怕是为我而来,为凌霄剑而来。”
“离罂刚刚说,‘是假的’,没有说完,难道说的是葛花是假的?”景逸蹙眉,“这是何意?”
郁圆圆猛然睁大眼睛:“不好!快回长善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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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渊的脉搏在一阵惊惧的搏动之后,越来越弱,身上渐渐长出了钢刺和皮毛。
见他们已经走了近一个时辰还没回来,盈盈担心清渊快要撑不住了,于是伸手探入领口,原来她的锁骨下,是一圈剔透的琉璃叶。
盈盈紧闭双眼,咬住下唇,手猛地一拔,拔掉了一片琉璃叶。
她忍着剧痛,强行掐诀施法,把琉璃叶捣碎,化入清渊体